上月溫家寶總理赴美參加聯合國系列峰會期間，接受了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記者扎卡里亞的專訪，節目日前在CNN播出。這是溫家寶第二次接受扎卡里亞的訪問，上一次是在兩年前。通過對比兩次訪問，我們可以管窺兩年來美國政府、輿論對中國態度的變與不變。

兩次專訪均由“美國金融危機”始，以“中國政治改革”終。扎卡里亞頗諳采訪藝術，兩次專訪的第一個問題都是讓溫家寶給美國經濟支招，試圖以一個對受訪者來說相對簡單的話題開啟訪談，而最后一個問題均是所謂的尖銳問題——中國政治改革。當然，在大學的采訪學課程里，教授告訴過我們把最難的問題放在最后，這時候你不怕得罪受訪者，因為你已經得到了絕大多數你需要的內容。溫家寶總理豈會不明就里？在今年的采訪中，回答最后一個問題之前，溫家寶從容作答：你可能覺得這是今天最難的問題，但是我認為這恰恰是最簡單的問題。

縱觀兩次訪談，重復的問題頗多，除了金融危機，扎卡里亞幾乎問遍了西方媒體所認為的敏感議題——言論自由、網絡封鎖、民主政治……但筆者認為，更有價值的是看看與兩年前相比扎卡里亞多問了什么，少問了什么。因為這一多一少，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國媒體 “議程設置”的變化，甚至是美國政府的變化。

中國的國際責任問題在2008年那次采訪時被問及而此次未提到。2008年，扎卡里亞問溫家寶：“很多人認為中國已經是一個超級大國，但中國為何在達爾富爾問題、伊核問題等國際事務中不甚積極呢？”在CNN播出的十多個提問中，此類問題多達5個。回顧兩年前的9月，美國深陷全球金融危機與兩場戰爭，前景迷茫。而中國剛剛成功舉辦北京奧運會，外匯儲備穩居世界第一。當時，美國上下對中國的贊美之聲不絕于耳。“G2”、“中美國”等詞匯層出不窮，在其后舉行的匹茲堡G20峰會上，奧巴馬也大談中國崛起、中美合作。扎卡里亞關于“中國責任”的提問正是這一背景在新聞中的映射，其實質是在美國深處危機之際，通過夸大中國的實力及影響，要求中國承擔與自身地位極不相稱的全球責任和義務，從而推卸美國應當承擔的國際責任，同時減緩和遏制中國的發展速度和空間。

在今年的采訪中，關于“中國責任”的問題消失了，新增的是人民幣匯率問題。扎卡里亞問溫家寶，中國是否通過人為壓低人民幣匯率獲得競爭優勢。當然，當下的背景是，美國等西方國家主導下的對朝鮮、伊朗的制裁決議先后達成，美國從伊拉克撤出戰斗部隊，并在一年前結束經濟衰退。國內外的一切好消息似乎都在告訴美國政府，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協作不再那么重要了。而當前如鯁在喉的則是一直不屈從于美國壓力的人民幣匯率。對于中國，是從“捧”轉向“壓”的時候了。事實上，今年以來，從美國總統奧巴馬到國會議員，對人民幣匯率批評之聲不絕于耳，眾院日前甚至通過了意在懲罰中國的人民幣匯率相關法案。事實上，人民幣匯率問題不過是美國政客解釋經濟復蘇乏力、失業率居高不下的托詞，也是美國為出臺貿易保護主義措施或對中國進一步施壓而找的借口。

時隔兩年的兩次專訪，相同的是對所謂敏感問題的持續關注，不同的是對中國從“捧”到“壓”的微妙過渡。CNN記者扎卡里亞問題的異與同，折射的正是美國宏觀政治生態的變與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