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遇哲

26日上午，一則有關河北省武安市鋼鐵調查報道的新聞視頻火爆網絡。報道中，當地發改局官員面對記者詢問鋼鐵產能的問題，先是無言以對，再答非所問，喃喃自語背誦材料。該視頻被大量轉發評論，網友覺得“這就是一幕官場滑稽戲”，諷刺官員為“背書帝”。（4月27日《羊城晚報》）

發呆，訕笑，沉默，顧左右而言他，武安市發改局這位馬科長在鏡頭前的拙劣表現，真讓人又好氣又好笑。隨便一個農民大爺都能告訴你今年打了多少糧食，堂堂一個分管工業的科長居然對于“鋼鐵產能”的提問張口結舌，只剩下背誦材料，實在匪夷所思。

隨著視頻在網上瘋狂轉發，引來眾多圍觀評論者的嬉笑怒罵，更有網友直言：“不知產能，官員低能”。這下，“背書帝”算是出了名，網絡民意的口水板磚也是躲不過去了。不過，在對其口誅筆伐的同時，有一個問題更值得我們深思——身為發改局分管科長，難道真的講不出當地鋼鐵產能情況嗎？這顯然有悖常理。且不說平時工作中經常要用到這些數據，即便采訪前也用了三個多小時去準備，足夠臨陣磨槍。再者，就算是幸運52，也可以求助場外觀眾，何況一個隨時可以NG的采訪。當真現場“暈鏡頭”忘詞，也大可翻閱辦公室中存放的相關文檔救急。然而，最終結果卻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背書帝”機械背書答非所問，三緘其口寧愿出丑。

一言以蔽之，非不知也，乃不為也。馬科長瞻前顧后，顧慮重重，只因鋼鐵產能在當地是一個敏感話題。根據國家規定，為了抑制鋼鐵產能過剩，從2005年7月開始，新上鋼鐵項目必須經發改委審批。記者采訪中卻發現，武安市有些企業上的項目并不是國家發改委批的，負有監管責任的武安市發改局自然難辭其咎。在這一背景下，接受鋼鐵調查報道采訪，無疑成了誰也不肯接的“燙手山芋”。因為一旦公布實際鋼鐵產能，就等于坦白部門的失職，為上級監管和輿論監督提供活靶子。

傳播學認為，信息源的權威性決定信息的可信度。對于鋼鐵調查報道而言，武安市發改局的一把手比分管科長更有資格接受采訪。然而，面對記者的鏡頭，部門主要負責人不見蹤影，只是派一個小小的科長出來擋箭。當然，接受采訪并非想說就說，既要思考如何抵擋記者的猛追猛打，應付輿論監督，又要合計怎樣文過飾非，不給上級領導“添亂”，這也著實夠難為人的。在沒有得到上級面授機宜的情況下，馬科長這個“提線木偶”硬著頭皮接受采訪，完全沒有了普通人應具備的交流能力，只是照本宣科地背背材料，希望講些冠冕堂皇的官話套話交差。

當然，在輿論監督的聚光燈下，馬科長企圖糊弄過去的想法最終落空，反倒落了個“背書帝”的綽號。只是，問責鋼鐵產業監管失位，板子不能只打在“背書帝”身上。那些未經國家發改委審批的小鋼廠能夠堂而皇之落地生根，這絕不是一個小科長一己之力所能辦到的。鏡頭前出丑的“背書帝”只是一個失敗的“木偶”，在鏡頭照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大的公權之手在翻云覆雨，為違規項目大開綠燈，給輿論監督打馬虎眼。如何順藤摸瓜，揪出“背書帝”背后的提線者，追究相關責任人的失職行為，比冷嘲熱諷“背書帝”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