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寧津縣建立了暗訪隊，用以發現公務人員庸政問題，據報一年間查處64名政府工作人員，其中辭退2人，撤職1人，調離崗位1人，待崗培訓9人。

公務機關與公務人員庸懶不力，是一直沒能解決的頭疼問題。多年來，提倡“改進作風”或者“轉變作風”，反對官僚主義、形式主義、辦事拖拉、不作為、庸懶散等等，正面反面，不知“抓”過多少回，效果只是“抓比不抓好”。

也搞過不少辦法。從自查自糾、機關內相互督促，到各種明察暗訪、聘請行風監督員，問題解決了沒有呢？沒有，仍然只是“抓比不抓好”。“抓比不抓好”，意味著“抓”總是可以出經驗的，但同時也是很難真正解決問題的。

山東寧津的“暗訪隊”，應是更進一步的“抓”，而且算是“真抓”，出發點是解決問題。專設 “暗訪隊”，算是將暗訪經常化、制度化、專業化。報道說，這支專業暗訪隊，選用剛畢業的大學生，以保證激情；這些人還得家在外地，以保證不受熟人影響；配有“暗訪儀”，拍錄那些庸懶情況；上崗前經過培訓，一定時間要實行輪換；暗訪隊掛名為縣紀委下面的“優化發展環境辦公室”，這是一個“臨時性的常設機構”（奇怪的說法，到底是臨時性還是常設性機構）。

這些情況，可以表明這項工作是多么認真嚴肅，也可以表明做這樣一件事情需要多么復雜的準備。認真嚴肅，是說推出這個做法，是真想把事情做好；準備之復雜，是說做這件事情要下的功夫太大。治理確實有所成效，但問題在于，是不是沒有這樣一支專業的 “暗訪隊”，庸懶散就沒法治了呢？

網上有人看了消息，把這個專業暗訪隊稱為“東西廠”。我不想用如此令人膽寒的說法，但這個專業暗訪隊屬于治一事則設一機構的做法，而且暗訪機構成為一種專業設置，確實帶有某種特別監控的意味。重要的是，公務原本是辦在公民面前，與其專門選人、專設機構來暗行訪查，何如徑直由民眾來監督公務機關？

專設人員去暗訪公務機關，眼目總是有限，而且所偵見之事無非表面是否不干事，是否打游戲、聊QQ、炒股票等等，而民眾去到公務機關辦事，每日每時發生，不僅可見其是否無所事事，還能感知其辦事有無效率、服務還是刁難、及時認真還是推阻拖拉。由民眾來監督、報告公務機關在正常公務辦理中的不正當情況，比特設暗訪隊豈不是更正常、更長效、更經濟？

報道還說，記者跟隨暗訪隊暗訪，“確實未曾見過有明顯違規行為的人員”，但記者注意到，“這些公務人員對于紀委的檢查模式，已經有所熟悉。像有的人員，看到了夾包的這幾名暗訪人員，都抬起頭會心一笑”。這就是說，哪怕你定期更換暗訪人員，暗訪這種方式本身已經被人防備，有效性降低。

毫不夸張地說，我們這個社會，競爭已經成為一個基本的原則，而公務領域，卻仍然是“計劃”至上的。一個機關設立多個崗位，按計劃，導致人浮于事還說人手不夠；公務員隊伍能進不能出，無所淘汰，導致冗員充斥而能做事者少；晉升之道取決于上官好惡，導致服務低劣；就連治理庸政都過于強調可控性而不放心讓民眾廣泛參與。

為什么庸政懶政難以去除？答案就在公務領域處在高度的 “計劃”狀態。沒有競爭風險，沒有民眾介入，無論什么嚴厲的治庸治懶措施，只能行之一時，而“平平安安占位子、忙忙碌碌裝樣子、疲疲沓沓混日子，年年都是老樣子”卻是常態，暗訪隊也是一樣，可供寫作“抓比不抓好”的經驗而已。

（作者為資深評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