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吃空餉考驗事業單位改革成色

日前，有群眾反映，山東濟寧任城區的部分單位存在“在編不在崗”現象。其中，任城區農業局下屬的種子公司在職37人，從2007年起，多數職工已不上班。而從2006年起，該公司未參加年檢已被吊銷。業務經理稱公司屬改制企業，每月財政局撥款，員工都在家干第二職業。（5月27日《新京報》）

盡管公眾對于層出不窮的“吃空餉”漸趨審丑疲勞，山東濟寧一事業單位被曝吃6年空餉還是深深刺痛了公眾神經。與以往個別人員在編不在崗所不同，濟寧任城區種子公司則是典型的集體吃空餉。2006年起，這家公司就沒有參加年檢，已于去年被吊銷。然而，當地財政照樣每月撥款，37名在職員工，不用上班就能拿到高于濟寧市平均水平的工資待遇，可以安心在家做副業。

如果說以往“吃空餉”事件大多凸顯權力濫用，任城區種子公司集體吃空餉則考驗事業單位改革成色。在過去計劃經濟時代，許多地方農業局都下屬有種子公司，負責轄區內種子、飼料批發工作。如今，隨著市場經濟下農資市場的全面放開，政府性的種子公司已經失去存在價值，需要從事業單位序列中剝離出來，轉制為自負盈虧的企業。然而，吊詭的是，任城區種子公司的改制卻是有名無實，一方面公司經營收入全部上繳財政，另一方面財政還在照樣發工資。甚至工商部門吊銷營業執照，也并不妨礙員工集體吃空餉。

我國目前有126萬個事業單位，涉及職工超過4000萬人。在事業單位改革之初，就有專家憂心忡忡地指出，已經形成的部門利益和個人利益結構很難被打破，將成為事業單位改革的最大阻力。實踐證明，這種擔心并非多余。前不久媒體報道，全國事業單位改革試點省份山西撤銷了1237個事業單位，期間“沒讓一個人下崗，沒讓一個人的利益受損”引發輿論質疑。倘若不能從根本上觸及既得利益，所謂的清理規范不過是重新“排座座、分果果”，與厘清功能定位、增強服務效率的改革初衷相差甚遠。

今年3月，國務院發布《關于分類推進事業單位改革的指導意見》。與“承擔行政職能的劃歸行政、從事公益服務的繼續保留”相比，從事生產經營的轉為企業當屬改革的重點難點。對于經營性單位來說，不愿意與政府財政徹底脫鉤，從而失去清閑的工作、有保障的收入、相對應的級別待遇和較高的福利；對于地方政府來說，擔心轉職后員工不滿鬧事，更顧忌企業無法適應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經營模式，一放就死，影響部門形象和社會穩定。在錯綜復雜的利益角力之下，才有了任城區種子公司這樣打著企業名義吃財政飯的偽改革。

當下，我們正處于社會轉型期，許多事業單位面臨角色轉變。吃空餉式的偽改革，與其說是改革，倒更像折騰，除了進一步加劇部門臃腫、人浮于事的單位病外，與經濟社會發展無益。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任城區種子公司平時五六個人上班就能滿足運轉，但多達37人的在職隊伍，卻是無法割舍的一個財政負擔。

正如中國行政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國家行政學院教授汪玉所言，“必須改變事業單位存在的單位利益高于公共利益的現狀”。這應成為各地事業單位改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當然，改革需要壯士斷腕，更需要管理智慧。“新人新制度、老人老辦法”，而對于經營性事業單位來說，如何妥善處理在工作期間面臨改革的“中人”利益，需要決策者權衡利弊、巧妙應對，而非簡單的空餉贖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