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投票”式勸退，也是教育暴力

昨日有一條不算太重大，卻極具公共輿論質地的新聞，被各大網站重點轉載。轉載標題各異：一為“初中生遭‘民主投票’退學，網友稱教育悲劇”；一為“中學教師被指組織‘民主投票’，強制學生退學”。而當地媒體標題則為“洛陽初中生遭民主投票退學，教育局回應：自愿轉學”。從標題可看出，前一網站側重在“強逼退學”事件的輿論反饋上；而后一網站，則側重在事件程序正義上。

事情是這樣的：有網友發帖稱，河南洛陽十二中一名生物老師日前發起“民主投票”，要求全班學生在“不讓老師繼續教課”和“淘氣學生豪豪退學”兩者中二選一。除了8人外，學生全都投了讓豪豪退學。豪豪遭勸退后被送往另一所學校借讀，但不久又被要求退學。教育局則回應稱是自愿轉學。

但所有媒體不管首發還是轉載，都將焦點鎖定在這個詞上：“全班投票”。類似“事件”，還有一個經常被引用的例子：前幾年甲流期間，一輛長途大巴上，兩個感冒咳嗽的民工，被其他乘客視為患者，全車乘客“投票”半夜三更將兩人攆下車，他們只好摸黑沿高速回家。

類似的粗暴投票還有很多。比如公交車、圖書館等公共場所，如何對待拾荒者、行乞者、流浪者等底層人群，有時也會有人攛掇用投票決定。似乎只要多數人認為上述群體“有礙市容”，就可心安理得地驅逐他們，良心就不會受到道義譴責。廣東日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水泥錐逼流浪漢”事件，當初立錐之時，不知是否有這般“民主投票”帶來的偽民意基礎。

不得不在這里重申最基本的常識：不是說只要是多數人投票決定的，其結果就天然合理。因為，還有個更熟悉的詞叫“多數人暴力”。如果連投票本身都是非正義的，那么不管其結果是服從多數人還是少數人意見，其整個行為都是非正義的。

實質上，民主不只是一種政治制度安排，

民主也是一種生活方式，生活需要一種民主氣質。這種氣質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追求平等，權利的平等和尊嚴的舒展。而回到“投票勸退”事件，你會發現一個最基本的事實不容否認——只要翻翻義務教育法，就能將所有粉飾“強制勸退”的正義性努力擊得粉碎。

違反了基本的教育法規，所有投票和說辭，都是站不住腳的，都屬偽正義。讓全班學生進行“學生和教師”二選一的威脅式投票，對所有學齡孩子來說，是殘酷甚至恐怖的。這樣的老師，倒比一個未成年的所謂“差生”更令人堪憂。豪豪連續兩次被退學，而教育局竟回避這一點，談什么“自愿轉學”，委實可笑。不管學生如何頑劣淘氣，只要沒有觸犯現行法律法規，沒有嚴重違法違規，作為教育方都不能無視其受教育的權利。

如果學校是為了怕影響升學率，是怕麻煩，不想為“差生”浪費師資精力，那么至少請承認這一點，然后給當事學生一個誠摯的歉意；主管部門盡快介入，妥善解決。起碼，請不要以“民主投票”和“自愿轉學”來推脫責任。

（相關報道見7月5日《大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