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應關注光山孩子背后的基層中國

被輿論拷問了數天之后，河南光山縣方面終于就23名小學生被砍傷事件作出回應：首批6名責任人受到撤職、免職處分，犯罪嫌疑人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被批捕。對于嫌疑人行兇原因，警方初步認定是受了“世界末日”謠言的影響。光山縣長還否認了封鎖消息的說法，稱偵辦初期不公開是因為本案涉及到未成年人，如果傳播擴大，極容易產生誘導效應。(12月18日《人民日報》)

面對洶洶眾議，這樣的解釋和處理結果，顯然不能平息人們的憤怒。追究學校和教育、公安部門負責人，這是看得見的直接責任，理所應當。但如果僅把這次事件當做一起校園安全事件，就過于簡單了。事件之所以引發全國上下普遍關注，無數人為此憤怒痛心，不僅因為受傷害的是無辜的孩子，更因為人們都看到了事件背后普遍存在的問題。

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其實埋藏著很多必然。一年多時間內，光山縣發生了三起校園暴力傷害事件，就是直接證明。記者在事發學校看到，學校大門四敞，案發時老師和門衛都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只有孩子稚嫩的血肉之軀，去面對行兇者冰冷的菜刀；23名受傷孩子全是留守兒童，僅有兩三個母親陪伴，沒有一個父親到醫院；目前雖不能確認行兇者是否存在精神障礙，但嫌疑人長期罹患癲癇病，經常離家出走找不到人影，這樣的人卻未能得到相應的看護。

校園安全、留守兒童、精神障礙者監護，這些問題集中交織在一起，不出問題才怪。如果真要問責的話，這些問題分別應該由誰負責？問責要到哪個層級才適當？扳倒幾頂官帽當然不是公眾所希望的，但是，如果沒有嚴厲的問責，如果只是問責了幾個基層“小蝦米”，那么當地能否從中吸取這血淋淋的教訓？

當然，還有最受人詬病的信息封鎖。事發后光山縣上下冷對媒體、集體失聲，相關負責人有的辦私事，有的在玩牌，對生命的冷漠，尤其讓人無法原諒。

現在當地官方拋出“防止產生誘導效應”的理由，更像是一種托詞。突發事件的信息發布，并不是要刻意渲染血腥細節，有關受害者的情況、犯罪嫌疑人的精神狀況和行兇動機等，都是公眾最關注的內容，而這些內容并沒有任何保密的必要。說白了，出事后先忙著掩蓋，已經成為某些地方處理突發事件的慣性思維。這也是問責中不可忽略的環節。

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都難免出現極端事件和反社會性質的犯罪，因此，極端個案不能都歸因于制度和社會環境。但在光山縣傷害案中，不管你見與不見，這些各種社會問題都明顯擺在那里，刺痛人的眼睛，讓人不能漠視。

而現在光山這種“雷厲風行”的問責，更像是應付輿論的危機公關。先不說免掉幾個基層官員是否算得上“嚴肅處理”，如果以此來代替對社會管理漏洞的反思，不去想辦法解決留守兒童問題、農村教育空心化問題、基層治理的懶散潰敗問題，則光山的悲劇還可能重演。

更令人擔憂的是，這些問題都不是光山所獨有，而帶有相當普遍性。光山這些受難的孩子，實際上是被城鄉二元隔離甩到邊緣的最弱勢者。關注光山的孩子，更應關注他們背后的基層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