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灣村“幸運”背后的缺與不缺

2012年12月30日，習近平訪問了河北阜平縣駱駝灣村，之后的半個月中，各種發展項目、捐款捐物、慰問演出等紛至沓來，村支書顧榮金接待的客人比過去一年接待的還要多。顧榮金說：“之前到處找投資商，人家不愿意來，現在總書記來了，就啥也不缺了”。（1月21日《新聞晨報》）

　　駱駝灣村無疑是幸運的，中央首長的蒞臨來訪讓這個地處太行山深處的小村莊一夜間成了中外媒體和各界關注的焦點。而紛至沓來的各種發展項目、捐款捐物、慰問演出更是令當地應接不暇，直呼“啥也不缺了”。然而，能攤上這等“幸運事”的畢竟是少數。如何讓那些與駱駝灣村情況類似的貧困山村都能夠幸運、“不缺”起來，或許才是社會尤其是執政者應該思考的問題。

　　平心而論，我并不懷疑一些“后來者”的良善初衷。比如那位千里迢迢從吉林圖們趕來的王文海老先生，他的那句“從電視上看到這里和我過去的老家很像，很窮，就想著過來看看，看能不能幫點什么”讓人體悟到同胞間“先富幫后富”的可貴情誼，但對于另一些官方色彩濃郁的“下鄉慰問”卻充滿了道德上的鄙夷。從節目先行的“文化下鄉”到“縣里出錢給村民粉刷外墻”，這些錦上添花的“堆砌式關懷”無不散發著一股權力的“媚上”氣味。

　　必須指出，中央首長下基層調研，其首要目的并非給調研地方、接見對象制造“額外福利”，而是一則為了帶頭踐行群眾路線，拉近政府與百姓間的距離；二則避免出現閉門造車、“拍腦瓜決策”的情況，使政策的制定更加貼近基層、貼近實際。然而現實中，一些地方政府卻往往不能很好地領會、踐行中央的意圖，一味熱衷于樹立一兩個典型、捧紅個別幸運兒，當年的重慶農民熊德明，如今的河北駱駝灣村莫不如此。問題是，這種“探照燈式”的救助能涵蓋多大面積，照亮多少人的“幸福之門”呢？它又能在多大程度上提升全民的幸福指數？答案不言自明。

　　當然，造成目前這種“錦上添花式”救助情況泛濫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中關鍵的一點在于，如今各級政府官員的權力是自上而下授予的。在這種權力授予體系中，民眾只是點綴，只是官員向“上頭”展現自身親民作風、博取好感、制造政績的“道具”。于是，自然而然地便會出現“上頭”視察哪里，底下的官員就重視哪里；“上頭”造訪誰的家，誰就成為地方政府座上賓這樣的怪現象。

　　從這個意義上講，要想改變目前這種“一窩蜂式”的農村扶貧、救助情況，讓“啥也不缺了”的“幸運”普惠更多的貧困鄉村，不僅需要大力推進城鄉、區域間的一體化發展，同時更有賴于改變權力的授予方向，使民眾能有更大的發言權。要是哪一天，駱駝灣村的“幸運”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當地村民通過合法程序爭取來的，那中國農村一定是另一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