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坯房辦公，不應是道德標桿

河南盧氏縣委現在還在土坯房中辦公，引發熱議。褒之者認為該縣的領導心懷百姓、艱苦樸素，質疑者認為是作秀。這兩種心態都不夠淡定，是缺乏深入了解就輕易發言的簡單判斷。一方面，盧氏地處豫陜邊陲深山區，是河南省面積最大也是國家扶貧開發重點縣也是革命老區縣。如果大建豪華辦公樓，確實不合時宜。另一方面，如果認為盧氏縣領導就是作秀，也屬誅心，作秀一兩年容易，作秀十年八年并不容易，非要認為作秀，如果實地體驗一下——“臥室只能打水洗臉。沒法洗澡。廁所離房間有近百米遠……”也許就不會輕易扣上作秀的帽子了。

當然，在財力允許的前提下，適當改善一下辦公條件并無不可，比如接通自來水，就近興建廁所，并不需要太多投入，對這種唾手可得的事情，也要頑強拒絕，大可不必。

對于民眾來說，他們關心縣領導在什么樣的辦公樓辦公，更關心何以盡快改善自己的生存狀況。民眾仍未脫貧，看到縣領導住土坯房，心里會好受些，但如果一直脫不了貧，光靠縣領導的艱苦樸素，長久下去也無法贏得真心的認同。相反，如果縣領導帶領民眾快速脫貧，發家致富，即便縣領導建了寬敞明亮的辦公樓，民眾也不會說什么。

關鍵還在于，不建辦公樓，只能說明盧氏縣領導集體簡樸，這是官場上的政治美德。但是，并不等于官員就清廉。眾所周知，盧氏縣曾出過一個大貪官——被稱為“土皇帝”的盧氏縣原縣委書記杜保乾，此人1996年初當上盧氏縣委書記，在擔任盧氏縣縣委書記的5年多時間里，共受賄、索賄人民幣43.4萬元、美元3000元——今天看來貌似不多，但在那個時代，對國家級貧困縣來說已經不少。不知道杜保乾在任時是否在土坯房辦公，答案要是肯定的話，真是莫大諷刺。

其實，盧氏縣的土坯房之所以一再成為輿論關注的對象，成為不少人贊美的典范，表達的是一種焦慮和冀望，是“借他人之杯酒，澆內心之塊壘”，簡言之，即希望簡樸的辦公樓多一些，豪華的辦公樓少一些；希望官員艱苦奮斗，執政為民。盧氏縣的土坯房確實應該贊美，但不宜把其當成唯一的標桿，非此不可。這不可能，也沒必要，有些地方家家都殷實，還要官員在土坯房辦公，不顯得僵化而粗野嗎？

盧氏縣委書記王戰方很坦誠，“有錢還是要先盡著老百姓。土坯房里辦公，冬暖夏涼，群眾來辦事，心里也平衡。所以我們既不高尚，又不窩囊。”所謂的“不高尚，又不窩囊”，傳達的信號是不認為在土坯房辦公就具有道德優勢，也并不覺得委屈，這種心態很正常也比較積極。更應該關注的是，如何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使之更好地造福于民；應少一些道德呼喚，不宜只在道德籠子里打轉轉，而忽略了制度規束、權利張揚。

王石川（江蘇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