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情不合規的返航沒必要拔高

近日，一起飛機返航事件引發關注：9月15日，在杭州出差的陳靜突然接到家里電話，稱女兒和婆婆出了車禍，女兒當場就走了。心急如焚的她急于趕回長沙，但等到她趕到機場時，已經錯過最后一班從杭州直飛長沙的班機。正在她絕望無助之際，機場叫回了已經準備起飛的班機，重新搭上了陳靜。據悉，為遲到的旅客返航，在杭州蕭山國際機場的歷史上并不多見。（9月22日《錢江晚報》）

以人性之名返航，讓這個機場獲得了廣泛的認同與褒揚。在很多人看來，一架飛機甘愿為一位經歷生死之痛的母親折返，足見其以人為本的情懷。尤其對比過往航班為權貴和明星延遲起飛的景象，更顯出這次返航的境界之高……但在我看來，當公眾感動于這溫情一幕的時候，我們或也有必要節制一下心底的煽情沖動。畢竟，“為一人返航”本是件屬性多元的事件，絕不僅僅是一個感人的故事。

應該說明的是，此次“返航”所以能實現，很大程度上來說是機緣巧合所致。比如，當時飛機還在跑道，并未起飛；比如，“晚間航班數很少，沒有對其他航班造成影響”；再比如，機組人員竟成功說服了機上乘客。明乎此，我們便足以確信，這次返航幾乎是一個不可復制的特例。

盡管此次返航博得了一片贊譽之聲，可還不乏尖銳的批評意見。事實上，這件事所引發爭議，歸結起來仍是那個老生常談的命題——“能否為一個正確的目的，而違背既定規則的約束？”需要強調的是，在相關的民航法規中，早已羅列了返航的前提——“乘客和航班安全受威脅”。從這個角度來看，陳靜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卻也明顯不能構成“飛機折返”的適用條件。

事實上，航班機長、航站站長等雖有決定是否返航的權力，卻也無權突破現有的規則框架。“讓航班為一位悲痛母親折返”的指令，明顯有私自擴大“返航”適用理由的嫌疑，未免顯得有些不職業、不專業。更為令人擔憂之處在于，此舉被包裹在“以人為本”“人文關懷”等辭藻下，一定程度上又剝奪了圍觀者就事論理、理性剖析的空間。

正因如此，當有人對這次返航的“善舉”提出質疑時，立馬有網友認為質疑者刻薄無情吧。“所謂規則不外乎人情，既然無礙他人、無損安全，等等那位焦急的母親，又有何不可呢？”不知道有這種想法的人是否想過，當我們對這個溫暖的故事泛濫抒情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動搖著由剛性規則所建構的秩序呢？畢竟，若肆意降低“返航”的門檻，必會極大增加航班運營的不確定性。

當然，這倒不是說非要在“人之常情”與“規則意識”之間做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我只是想重申一下：一個成熟的社會，至少不應該對一種合情卻不合規的行為，進行過于拔高的美化、煽情化和擴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