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治理當熟諳有為與無為

在頂層設計上不斷優化，在末端治理上懂得放手，才能完成治理的現代化轉型。

馬年春晚的一首歌，有句詞兒讓人印象深刻：“天空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鄙钪凶匀粦摶磉_點兒，但在現實的社會管理中，這五個字或許還得改成，“那還真是事”。

這是看到最近三條新聞后的直觀感受。一條是，全國已經有28個省份試水棄嬰安全島；一條是，廣州一個社區搞登記制，收編了廣場舞大媽；還有一條是，兩個打車軟件進行暗戰，補貼金額一漲再漲。

看起來互不搭界的新聞，放在一起，卻能讓人在青萍之末觀察到整個社會的變化。從本質上看，“最炫民族風”擾民，是權利沖突；“快的”對戰“嘀嘀”，背后是利益博弈；而棄嬰島是不是縱容犯罪，則有關人倫法理。今天的中國社會，變革之快、之深，不管哪個人群、什么領域，都可能給出考題！這讓社會管理的麻煩事，就像秋風掃落葉，旋掃還旋生。

再往下想想，還能夠發現，這三件事指向了三個不同的治理主體。棄嬰的救助以及之后的撫養，政府無疑是第一責任人，去年此時的蘭考袁厲害事件已說明了這一點。怎么跳廣場舞，社會正可發揮自我管理的能力，要是跳個舞旁邊還站一堆警察或是城管，那該有多煩。而兩個打車軟件的爭奪，則是市場在主導，為培育用戶也好、為積累數據也好，一些互聯網公司就是愛燒錢，除了股東，其他人似乎無權干涉。

政府、社會、市場，在治理中，政府無疑是樞紐。這三條新聞中，政府的責任處于一個遞減的序列。棄嬰安全島的建立，雖有質疑之聲，卻在根本上體現著政府的兜底職能，責無旁貸。收編廣場舞大媽，引導她們排好時間、協調地點，不要上演“廣場大戰”，公權力的介入是暫時的、很多時候也是間接的，最終目的，是要實現居民的自我協商和自我管理。而打車軟件之爭，則是一種市場行為，只要沒有不公平競爭，決定其行止取舍的，主要是價值規律等市場的內在法則。這樣的責任遞減，折射的正是現代治理中政府應有的行為方式。

《道德經》中“治大國若烹小鮮”一語，常被引用。實際上，除了政令不要翻來覆去變動的道理，這個講法也是在說“無為”的治理之道。對于一些“小菜”，關鍵在掌握好火候、調和好味道，而不是不斷翻炒，甚至恨不得自己跳下鍋去。在這個意義上，棄嬰島的設立，可說是燒起的火，保證根本；廣場舞的收編，是放入的鹽，形成基調；而對打車軟件，則不如像對待鼎里小魚，讓他們自己去燜一會兒就好了。收放有度，才能提高管理和服務的效率，這不也是治理現代化的體現嗎？

不過也不要忘記了，無論如何，政府的手還是要有的。棄嬰島自然不用說，廣場舞大媽們的自我管理，也有賴于街道、社區的引導，否則難以從“你擾民我潑糞、你潑糞我更大聲”的惡性循環走出來。而打車軟件流行起來，怎樣滿足路邊叫車的需求，消除開車用手機的安全隱患，還是需要相關機構的監管。在治理過程中，一味地強調社會自治或是市場自由，都是不切實際的偽命題。

有人說，30多年來中國漸進式改革的總量積累，可能已經超過在此期間其他國家和地區改革的總和。雖沒有大數據支撐，卻也描繪出了基本面。這種情況下，政府更不可能當“全能選手”，只有在頂層設計上不斷優化，在末端治理上懂得放手，才能更好地應對社會的變革，完成治理的現代化轉型。而這正是幾件小事里，折射出的治理大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