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懷揣一頂帽子叫“愚蠢”

王朔、姜文似乎都是那種跨越了道德評判，越刻薄越帶勁，越被高山仰止的人。因為新片《一步之遙》，姜文最近再次神龍現首尾，給現場采訪的記者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

姜文和朔爺都是俯視眾生的主兒，才情實在讓普通人蹦著高也夠不著，更別提初出茅廬、拿著賣白菜的工資、操著賣白粉的心的小記者們了。他們故作少年老成地發問，成為姜文叔叔的靶子，渾身是洞。朔爺講話，“我們都年輕過，但是你們老過嗎？”姜文就算有話好好說，小記者也未必聽得懂，因為他自己對“懂得”這個概念的闡述非常雙重。首先他不認為人和人之間有真正的懂得和理解，只有各自感悟，碰巧一致，多數時候都各是各的。但他認為看不懂他的電影是可恥的。此說有點擰巴，但姜文就是姜文，沒轍。

對姜文，王朔的評價最高：“中國需要這么個人，有他在，我們才好說，本國電影也不都是行活兒。”姜文和朔爺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懷揣一頂帽子叫“愚蠢”，朔爺隨時會劈頭蓋臉把愚蠢的帽子給你扣上，姜文會微笑地給你講道理，告訴你，你剛才愚蠢了。比如他認為18歲是愚蠢的，比如他覺得問他問題的記者愚蠢了——上了資本家和土豪的當，過著有夢想而相對清貧的生活，卻操著資本家的心，他們可不心疼你。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年代，王朔和姜文是永遠的上世紀70年代人。那個年代的眼神，那個時代的空氣，是他們記憶里的黃金，無以替代。上世紀60年代初生人的姜文也勉強可以算上“八十年代新一輩”，看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的寧靜，還有《太陽照常升起》里的陳沖，一脈相承的健壯肢體，簡單大腦，熱情奔放，多像那時候的女人啊！雖然他娶了周韻這種特點并不鮮明的玲瓏女子為妻，他心中永駐的還是粗壯有力、生命昂揚的她們。

看看《子彈》里，周韻也是日益茁壯、簡單燦爛，照著他的要求生長著。可謂現實沒譜，夢想永在。所以他的電影背景永遠有夢想和太陽，電影外延話題無限，常常被過度解讀。當然，也可能被徐皓峰理解成為一腔荷爾蒙。

姜文說過，“《太陽照常升起》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讓子彈飛》是我送給觀眾的禮物。好多人說不懂太陽照常升起。生活是沒有起承轉合的，是被教育、法律給裝上的起承轉合，如果把這些拿掉，拿生活原型給你看，你就看不懂了。我們習慣看被偽造過的生活，比如犯人會悔改，警察都是神探，且奮勇殺敵。生活中不是這樣的，是《老無所依》那樣的，很多時候沒有辦法”。至于《一步之遙》，按姜文的意思，是一部希望孩子們感興趣的片子，至少在制作手段上趨于年輕，這也是為什么他很耐心地跟小記者掰扯人生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