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拉被判下臺 家、國的“輪回之殤”

隨著泰國憲法法院7日的一紙判決，美女英拉不得不離開看守總理的寶座。

英拉的潸然離去是家族之殤。

英拉來自泰國著名的有著華人血統的西那瓦家族，英拉的曾祖父來自中國廣東梅州。英拉的哥哥他信曾提到，自己是潮汕客家人，中文名叫丘達新。從他信到他信妹夫頌猜再到英拉，西那瓦家族“一門三總理”，這在世界上也不多見，雖然多少有些被逼的原因。

到2011年5月之前，英拉一直是默默無聞的女商人。不過，2006年他信被軍事政變趕下臺，泰愛泰黨和人民力量黨先后被令解散，西那瓦家族幾乎“全軍覆沒”。正因為從未過問政治，英拉才幸免于這個禁令，成為西那瓦家族快速東山再起的“火種”。

2011年5月，為泰黨推舉英拉為該黨頭號競選人參加大選。英拉橫空出世，獲得壓倒性的勝利，成為泰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總理。從政82天便當選一國總理，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火箭速度”。

而今，英拉的下臺更讓人唏噓，西那瓦家族的政治之路注定充滿血淚與憂傷。

風起于青萍之末。英拉下臺的“導火索”是去年她推動特赦法案，為的也是撫平家族的創傷。為了給他信回國掃清障礙，英拉的為泰黨提出了這項特赦議案，但議案自提出就飽受爭議。盡管英拉試圖撇清關系，把赦免對象涉及泰國2006年政變以來所有政治集會參與者，但反對黨和媒體認為，議案專門為他信“量身定做”。在巨大的社會壓力下，議案被否決。

議案還引發了素貼領導的“黃衫軍”大示威，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現在。反政府集會示威者的訴求一再變化：最初，示威者要求政府撤銷特赦法案，目的達到后，便決心推翻英拉政府；在英拉宣布解散國會后，示威者的訴求又升級為英拉及看守內閣成員集體辭職和2月份的提前選舉無效。今年3月，憲法法院裁定廢除這次選舉，新的選舉定于今年7月舉行。

英拉下臺同時也映射了泰國的國家之殤、族群分割、階層對立之殤。

西那瓦家族代表的是基層民眾的利益，自下而上建立了一整套政治體系。在2001年至2006年執政期間，他信通過推行一系列惠民政策，使原本被邊緣化的草根階層獲益很多，這一階層因此成為他信政權的根基。由于支持他信體系的選民數量龐大，其他黨派在大選中始終無力與之抗衡。

他信體系同時也使泰國本身矛盾重重的城鄉二元結構更加壁壘分明，不同階層之間的對立又加深了政治分裂。

2006年他信因政變下臺后，泰國政局發生數起變故，“紅衫軍”、“黃衫軍”、“彩衫軍”，你方唱罷我登場；封機場、占國會、燒商場，死傷慘烈。8年來，泰國一次次陷入循環往復你上臺、我示威的政治怪圈。2010年，“紅衫軍”示威之時，軍警武力清場造成200多人死亡，近2000人受傷。過去半年里，街頭暴力和沖突致死25人，政府支持者和反對者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拿眼下的憲法法院判決來說，怎么判社會都不得安寧。判決前，政府支持者和反對者目前都已放出話，如果裁決結果不利于己方，將發動大規模街頭示威活動。最大反對黨民主黨領導人阿披實宣布，只要英拉不下臺，就繼續抵制選舉。判決后，為泰黨已經宣布不承認判決結果，支持英拉的10萬“紅衫軍”已在泰東北等待，已準備好前進曼谷示威。如果示威和暴力升級，軍方有可能介入，血雨腥風的新輪回又將開始。

從根本上說，泰國政治的亂局表明，泰國的政治體制尚處于“失序”、“不完整”狀態，泰式民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泰式民主的問題在于泰國太早引入民主，之前沒有經歷工業化、公民發展等階段，因此泰國公民不是具備真正民主精神的成熟公民。直到今天，泰國的法制不能有效保障民主的實施，泰國民主依然處于一種不完整的狀態。

人們希望，泰國民眾和精英階層都從歷史中汲取經驗和教訓，不再讓大規模流血沖突發生，而是用一種更平和、更符合國際規則的方式表達訴求。但愿，若干年后，西那瓦家族的輪回殤痛不再重演。

向腸河（北京 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