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步驟說到就務須做到

去年3月，全國人大審議通過《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明確“建立不動產統一登記制度”。國辦隨后下發任務分工通知，要求今年6月底前出臺《不動產登記條例》。然而，有媒體梳理條例進展情況，體會到出臺的困難程度。昨日已是最后時限，條例依然難產。

條例難產，原因很多、也很復雜。國土系統內部人士解釋，當前與不動產統一登記制度相沖突的法律法規、部門規章和政策很多，需逐一梳理、修改或廢止。也有人表示，條例規定過細，不給地方留余地。一個更加耳熟能詳的解釋則是，條例修訂涉及部門利益之爭，立法存在博弈，阻礙重重。種種原因加在一起，使得不動產統一登記成為“多種問題聚焦的地方”，難處可以想象得到，及時出臺條例的確不容易。

然而，當初要求6月底前出臺條例之時，我們看到的是氣勢如虹的承諾，感受到一種“壯士斷腕”般的決心，這些種種羈絆因素較少提及，仿佛不足畏懼。現在條例可能將延期，問題就隨之逐一暴露，并一個個放大，眼前所見盡是攔路虎。這種“延遲效應”我們并不陌生。一旦某個立法要延期，某項政策難以推進，設定的時間表被推翻，所暴露的問題就開始泥沙俱下，并不斷顯化、尖銳化，不管當初表現多么強大的決心，最終都變成愁眉緊鎖之狀。這帶來的一個最直接后果，便是挫傷公眾對政府改革的期待與信心。

問題是存在的，當然不能否認。建立不動產統一登記制度是一個系統工程，幾乎可以說是一次傷筋動骨的手術，牽涉面廣，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當初拿出時間表時，問題是沒有擺出來，還是不用擺出來？當初看來，人們會認為政府做了足夠準備，有充分把握，否則不會有如此明確承諾。放眼當前中國面臨諸多改革議題，無不是任務艱巨、問題復雜，深入推進改革往往靠的就是決心。一項改革拿出了方案，設定了時間，呈現了目標，那就意味著決心十足。遺憾的是，延緩、推遲一次次發生，所造成的印象，是輕言承諾，弱化了決心的分量。

土地是不動產的核心，建立不動產統一登記制度，以及條例的起草工作，由國土資源部牽頭。但已經有專家表示，這項改革“將影響經濟、房價、廉政建設等最敏感的、深層次的利益問題，需更高層拿出決策，國土部僅僅是‘操盤手’。”也有觀點指出，破除部門各自為政的藩籬，國土部部長“層級不夠”，需更高層拿出決策。各種潛臺詞的意思便是，這一改革需要國務院主導，從最頂層發力。這恰恰暴露出一種困境：很多改革涉及行業、專業領域，需要交由特定的部門主導，但往往改革一動起來便牽涉部門藩籬、利益糾葛，最終又不得不寄望于最高權力統籌全局。如果改革決心、能量取決于權力層級，那改革活力終將成為問題，改革路徑也將變得單一。

不動產統一登記是落實物權的基礎性制度，影響深遠，有重要意義。這樣的改革經不起輕言承諾的印象，理應有足夠重視、充分發力，在準備充分、有肯定把握的前提下，真正向社會公眾給予交代，并做出莊重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