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收入還得看小時工資標準

近日，北京大學市場與媒介研究中心和趕集網聯合發布了《90后畢業生飯碗報告》，報告基于35萬余份來自90后就業情況的調研數據，稱2014年大學畢業生平均期望月薪為2606元。而國家統計局2013年的調查結果表明，全國農民工平均月薪為2609元。

大學生的平均工資真的比農民工低？如果僅從月工資比較的角度，也許是這樣。但科學準確地比較兩個群體的工資水平時，除用月工資標準之外，還需要用小時工資標準。僅用月工資標準，容易掩蓋農民工普遍超時加班的事實。

超時加班在農民工就業的勞動密集型企業是普遍現象。我們在沿海一些企業調查發現，90%以上的被調查者平時都要加班，其中57%以上每天工作10－12個小時。許多勞動密集型企業以當地最低工資標準作為員工基本工資，然后誘導工人超時加班。最低工資是保障勞動者獲得最基本的生活水平所要求的最低收入水平，不是勞動者的實際工資，也不是企業工資指導線和勞動力市場工資指導價。但因為缺乏有效的集體協商工資機制，企業處于強勢地位，很多企業將最低工資視為基本工資，以此來壓低員工工資收入水平，而員工為追求工資收入提高，不得不接受企業加班要求。

2014年春季，沿海某企業在招工廣告中宣傳月工資3000元，看起來工資標準較高，但企業要求員工每月工作28天，每天加班2小時，提供免費住宿等福利。當地最低月工資標準是1 1 70元，對比最低工資標準，工人月工資水平高出最低工資標準近一倍，看似企業主還是很有良心的。接著我們按照最低小時工資標準來計算一下，看看該家企業是否承擔了應有的社會責任。

如果該企業員工每月工作28天，每天加班2小時，月總勞動時間為280小時，工資收入為3000元，在不考慮加班工資翻倍的情況下，小時工資為10.7元，已與當地最低小時工資標準相當；若考慮工作日加班給1.5倍工資，休息日加班給2倍工資的計算辦法，則小時工資更低。由此來看，這家企業的工資標準其實也只是符合最低工資標準，這是對企業最起碼的要求。這家企業提供免費住宿，這是企業福利，不能折算成工資收入。企業以最低工資標準給工人開工資，雖然合法，但也表明企業沒有積極承擔社會責任。

民營企業員工文化程度普遍較低，對于勞動法掌握較少，有些員工甚至連加班概念也不了解。我們調查發現，有些企業采取兩班倒的工作制度，即每天要工作12小時，問員工有沒有加班，他們多數回答沒有加班。為什么工人不認為每天工作10小時以上是加班？主要是企業采取計件方式給員工計算工資，強調“多勞多得”；再加上員工對勞動法了解很少，所以造成每天工作12個小時，卻沒有加班4個小時的概念。對于有關加班工資翻倍的計算方法，他們也知之甚少。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看，工資是勞動力價值在市場上的體現。大學生入職企業后，通常在辦公室做管理崗位工作，加班時間比一線工人時間要少，勞動強度比農民工輕。很多勞動密集型制造類企業人事經理認為，現在招收一名坐辦公室的大學生容易，而招一名能下車間的熟練工人卻很難。不少企業缺乏熟練工人，特別是高級技工，高級技工的工資遠遠高于坐辦公室、從事普通行政事務的大學生，也是市場決定的結果。（福建日報）

（作者系福州大學社會學系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