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園與尊嚴

又到清明節,又到慎終追遠之時。這幾天,在許多人祭奠逝者、緬懷先輩時,一些烈士陵墓、紀念碑遭破壞和遺棄的報道引起了社會關注。這讓我想起了駐外工作期間一些關于烈士陵園的見聞——在國外,很多烈士陵園都被照看得很好。

巴勒斯坦的加沙城是一個屢被戰火摧殘的小城,在那個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的城市,最美的地方是一塊英軍墓地。進入墓園的大門,可以看到一片綠茵茵的草坪在眼前蔓延開來,大概有2個足球場大,草坪上整齊排列著很多大小相同的白色墓碑。“在這里,你感受不到死亡”,這是在加沙工作的同事每次到這里的感受。

這片墓地埋葬著一戰時期陣亡的3500多名英國士兵,他們曾在加沙與土耳其人殊死戰斗。墓地由一位名叫易卜拉欣·加拉達的老人看守,他已經70多歲,頭發和胡須發白,穿著一身黑袍,走路稍有佝僂。除了負責墓園安全,他還負責維護墓碑、修剪草坪和接待家屬及訪客。他對這里的每一塊墓碑都如數家珍,在游客參觀墓地時,他會時不時地指著一些墓碑向游客介紹,好像介紹自家的孩子。

加拉達18歲起就在這里看墓,他說自己曾有很多從事其他工作的機會,但他一直沒有放棄這里。因為這種忠誠和勤勉,他曾多次受到來自英國的嘉獎。加拉達說,他每月能領取到600美元的工資,這在加沙相當于一個公務員的收入。

這塊墓地不僅埋葬有英國人、還有德國人、澳大利亞人、土耳其人、印度士兵,有穆斯林、基督徒、印度教徒也有猶太人……在中東這個充滿宗教紛爭的地區,多種族、宗教的人在這片小小的方寸土地“和諧共處”。這里是有名的旅游景點,許多人會偕老幼來這里參觀拜訪,感受一份在戰亂地區難得的綠色和安寧。

這片墓地在戰爭中多次遭到破壞,但后來都被一一修復。那么,是誰在負責墓園的維護?經了解得知,建造和維護這塊英軍墓園的是一個名為“聯盟戰爭墓地委員會”的政府間組織。該組織1917年成立,總部在倫敦,負責在世界各地登記兩次世界大戰中陣亡的盟軍將士,并為他們立碑紀念。修建和維護墓地的資金由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提供,加拉達等看墓人的工資也是他們支付。

后來我在埃及工作的時候,也看到了“聯盟戰爭墓地委員會”建造的公墓。和在加沙一樣,埃及的這些建造用心的陵園,也是很多游客必去的游覽觀光之地。

位于地中海沿岸的阿拉曼戰爭公墓就是其中一個。在一片荒漠中,突然出現的宏偉的大理石紀念碑和綠色植物、整齊的白色墓碑,會讓駐足停留的人倍感肅穆。這些墓碑寄托著遠在他鄉的親人們的哀思,那塊舉世聞名的寫著“對于世界來說,你是一個士兵,對于我來說,你是整個世界”的墓碑,就是在這片公墓。

與國內一些烈士陵墓無人照看相比,加沙的那一片綠色墓地和埃及荒漠中的無數戰士的墓碑,讓人不免感嘆。無論陣亡將士們的尸骨身在遠方還是眼前,都應該被銘記,都應該被善待。無緣享受和平的他們,應該得到最后的尊嚴。在保護烈士陵園方面,我們需要政府部門承擔更多的責任,也希望能有民間組織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