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正義的“人肉”，也是作惡

北京司機毆打快遞小哥的視頻傳播后，我神通廣大的網友迅速“人肉”出打人者的姓名、電話及住址。于是第二天，就有人把壽衣、紙錢等寄過去了。卻不知，那住址的業主并不是打人的李某，而是另一戶姓郭的人家。至于其中一個186開頭的手機號，機主更是遠在江西的饒先生。

還好，網友沒像跟帖中所說的那樣，真帶幾十個兄弟扛幾桶汽油找上郭先生的住處，否則“人肉”的后果跟電影《老炮兒》劇情的結尾有得一拼了。要說網友這番“人肉”全都為了圖個口舌之快，也不盡然。據說就有好事者找上門去，沖著郭家的住所拍視頻。要不是這次網友的“人肉”在精準度上出現了“失手”，而是里面真住的就是打人的李某，很難講會不會發生節外生枝的沖突。

“人肉”作為把一個突然性事件人物兜個底朝天的殺手锏，這幾年被網友屢試不爽，并且客觀上為事件相關人物在輿論壓力面前的“就范”與“收斂”，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人肉”之妙，妙就妙在扒光對方所有的遮攔，能夠讓對方赤裸裸接受汪洋口水的噴吐，甚至可以讓職能部門更快地介入。這種集憤怒感與正義感雙重爆棚情緒于一身的行動，雖然粗魯但很少受到規矩的限制。網友自己覺得，這就像著火的時候沖上去滅火多澆濕了幾個房間一樣，終歸為的是救火。

事實上，北京街頭發生的“暴打快遞小哥”事件所引發的網絡情緒，此中夾雜的部分行為方式，已經比打人的司機連扇快遞小哥幾個巴掌，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不同的是，北京司機是一個人動手，“人肉”的網友是集體的巴掌。因為有打抱不平的“正義感”支撐，所以，包括人肉搜索、包括暴力語言、包括由人肉搜索讓無辜者躺槍，這些早已越過法律邊界的行為方式，都被爆棚的正義感所忽略了。

這就是“道德正義”的力量，大到可以忽略此中的傷害成分。所以在北京司機暴打快遞小哥的視頻背后，連“扛幾桶汽油找上門去”的暴力言論都不被法治的眼界所攝入。至于人肉搜索這種逢怒必施的手法，更是沒有看到有執法部門站出來制止。這種無視，等同于默認這種暴力元素的存在。

幾乎每一起社會事件，多多少少有著“人肉”的身手。盡管法律及相關司法解釋明確規定，利用互聯網“人肉搜索”曝光公開他人隱私信息的行為，可能負民事責任，情節嚴重的可能負刑事責任，但對于區區10日以下拘留、500元罰款來說，“人肉”的快感和“道德正義感”的宣泄，這點處罰聊勝于無。網友可能料到的就是法虧又理虧的被人肉者，這種“打掉牙齒往肚里咽”的一口難辯，也料到執法機構對于網友“道德正義”行為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此可見，網絡暴力是整個社會從眾心理的一種默契。法治不向網絡暴力亮劍，網友就會被寵成一個個“小炮兒”。他們以為在制惡，其實是在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