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秦對我說，“當我醒轉過來后，我也來了氣，我說，‘兒子，我們來你們這里是來看你們的，不是來這里給你們當傭人，當老媽子的，我們把你培養到博士，讓你出國，你至今沒有給我們一點點回報……你看看我們來這里的這些天，你們夫婦倆給我們過好臉色了嗎？你說你忙，沒時間做家務，你媳婦又不工作，為什么自己不去做家務呢！’兒子見我這樣說，瞅了下媳婦，回應我說，‘你們養了我這樣的兒子還不滿足嗎？從小到大，我給你們爭了多少面子和榮譽，而你們在我小的時候，成天就會對我說，要跟好的同學比成績，不要給人家比吃穿，我長了這么大你們給我買過一件名牌服裝嗎？我就不知道你們那一點錢老捂著，要帶到哪里去，你看看岳父母給我買的衣服，那一件不是名牌，哪像你們到死也看不開，還有你說，媳婦不去工作，她不是在讀雅思嗎，你們想博得我的歡心，就要對媳婦好’。”老秦說，“我當時聽兒子這樣說，肺都要氣炸了，我說，‘兒子，你是不是認為我多年來一直在當領導，賺了很多錢，是嗎？如果你這樣認為那就錯了，你博士還沒畢業，你媽就退休了，靠我的工資你讀完了博士，而你在讀高中之前，我們還要負擔你的奶奶和外婆生活費用，你不知道媽？后來她們生病住院，直至去世，這些事兒難道都不需要錢嗎？你小時候，我們那樣教育你難道不是為你好嗎，我們如果不那樣要求，能有你今天的日子么？兒子呵，你太讓我失望了啊！’”老秦說這番話時，已然淚流滿面，老秦說，“我接著又對兒子說，‘我們來這里十來天了，你媳婦叫過我們一聲‘爸爸媽媽’嗎？你可以不孝順我，但你不可以不孝順你母親，她分娩你時難產，差些兒要了她的命，你如若不孝，會遭天譴的。’”我知道，老秦倆口子這次在國外呆了一個月便回來了，這是他頭一回與老伴一塊出國，也是他出了那么多次國中心情最不愉快的一次。老秦同我說著話時，他走到門口的鞋柜旁，拎著一雙破舊的塑料拖鞋仍在我的面前，問我說，“你看看，這是什么？”我說，“一雙破舊的塑料拖鞋啊。”老秦說，“這雙塑料拖鞋是老伴在那里買的，老伴穿了二十多天，走時就扔在哪里了。后來媳婦穿了一年，上個月兒子一個同學回來，兒子給寄了回來，我們打開包裝，原來是我們扔在哪里他們又穿了一年的破拖鞋，老伴當場氣得說不出話來，你說我們養的這個兒子是成功還是失敗。”這時老秦的老伴插嘴說，“去年9月老秦在廣州做前列腺手術，我給兒子打了電話，兒子說沒空回來，上月兒子的那個同學說，去年九月兒子同親家母去桂林旅游，走時還是從廣州上的飛機，你說，我聽了這話，能不對兒子生氣么？”

當天，我從老秦家離開時，心情十分沉重，我猛地想起紅樓夢好了歌那段言辭：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子孫誰見了。在回程的路上，我無心觀賞沿途景色，心里一直在思索，老秦倆口子教育兒子失敗在哪里呢？我初步結論是，他兒子小時候優異的學習成績使他們忽視了對兒子人文和品德教育，成績掩蓋了兒子的諸多毛病，老秦倆口子今日之果，是昨日之因啊，可謂教訓深刻哪！(島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