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始建于清道光年間的鄉村土堡,至今還站立在大田縣許思坑村的深山綠水間。當然,它似乎站得有些吃力,因為時光已經在它的身上疊出重重皺紋與色斑。正是它的蒼古,吸引了我們探究的目光。
推門進去,時光的霉味隱隱飄來。偌大的一個土堡,外圍的那圈房子已沒有住人,在二層的那條貫通全堡的跑馬道上,我們看到幾堆蝙蝠的糞便,想必它們曾在這里逗留過。留在堡內的一件件磚雕、石雕、木雕,歲月的煙塵也蒙不住它的精致與美麗。廳堂、臥室、廚房、糧庫、碾房、豬欄,有的還保持原樣,有的已出現殘缺。憑著對古民居結構的有限了解,我們在堡內仔細辨識,有幾間相聯的房子,琢磨了半天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后來問了堡內的住戶,才知道那居然是書院。深山里的耕樵人家還這樣重視讀書呀?一問,堡里居住的張姓人家,其先輩還當過京都大官呢。堡內設立書院,為的是讓本族子弟讀書識禮。過去的時光里,這里曾坐過一群跟著教書先生搖頭晃腦吟讀詩書的學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云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在寂靜的山里,學童們充滿稚氣的朗誦聲,一定像鳥音一樣悅耳,如泉韻一般悠長。
“芳事庭垂花萼近,聯輝階接錦香余”。土堡取名“芳聯堡”,至今還在的這副對聯,已作了詩意的詮釋。據說,這里最初只是二進殿堂式大厝,是房主的兒子把它擴建成現在的模樣。這位在省城念過書的年輕人,旅途中見到一幢半月形的土樓,便連父親期望的求取科考功名之念也拋了,他把那土樓的形狀繪了圖樣,就趕回來改造父親的老屋。改造后的古堡前低后高,堡后呈半圓形,占地3600平方米,共160個房間,還配有水井、糧倉、豬欄。二層堡墻設有42個瞭望窗口,辟出長達230米的跑馬道。在后堡樓,還設了幾個固定的鴿籠,聽說當年這里養著信鴿,一旦發生緊急情況,便可放飛信鴿,向外界報送信息。當然,這樣的緊急情況畢竟少之又少,或許,年輕而浪漫的房主更要從白鴿飛翔的身影里,感受幾分生命的靈動之美?當一群白鴿拍翅飛向高遠,他的心思也必定隨之越過重巒的阻隔,回旋在藍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