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未定話粉塵

— 探秘昆山8·2爆炸事故

本報記者 高 博

8月2日，江蘇昆山一個汽車輪轂拋光車間發生爆炸，已致71人遇難、180多人受傷。初步判定為粉塵爆炸所致，系企業安全生產責任事故。科技日報記者就此訪問專家，得知粉塵爆炸從來就是安全生產的一大威脅，而存在粉塵爆炸隱患的絕非昆山這一家企業。

可燃物碾成粉，更容易爆炸

“粉塵如果達到一定密度，就有可能發生爆燃。”國家安全生產專家組成員、東北大學教授許開立說，這個限度一般在30克/立方米左右。

一個簡單的物理規律：物質接觸氧氣的面積越大，燃燒就越快、越充分。所以炸藥常做成粉末。同理，能夠燃燒的粉末（包括面粉和糖），散布在空氣中就可能爆燃。

據《外灘畫報》2011年的報道，粉塵爆炸的條件有三：一是干燥的微細粉塵、濃度每立方米達到煤粉30—40克、鋁粉40克、鐵粉100克、木粉12.6—25克、小麥粉9.7克；二是空氣含氧量達到21％；三是40毫焦的火源。

粉末爆炸易帶來大量死傷

許開立說，粉塵爆炸造成的壓力，大概在1個兆帕左右，雖然不如一般的炸藥，但其沖擊波足夠傷人。而且其高溫也能造成重度燒傷。

在昆山的事故中，大多數傷者都是重度燒傷。而目擊者稱，爆炸將重型機器炸出了車間墻外，足見其威力。

許開立說，粉塵爆炸不僅灼傷皮膚，還會灼傷呼吸道，而呼吸道灼傷的搶救很困難。因此他估計，未來一段時期，昆山事故的傷員中會出現更多的死亡。

“我還不知道這次粉末的具體成分，但很可能不是單一的成分。”許開立說，鋁鎂混合粉末爆炸的威力，遠大于鋁粉或其他單質爆炸。

歷史慘禍屢見不鮮

在世界各工業國，粉塵爆炸都曾是安全生產難題。許開立以美國為例，1950—1970年代，粉塵爆燃進入了高峰期，事故不斷。據統計，1973年前的60年，美國的工農業領域發生過72次比較嚴重的粉塵爆炸事故。

近年來中國粉塵爆炸事故也不算少，僅今年就發生過5起。今年4月，江蘇南通的一起粉塵爆炸造成8人死亡。2012年，溫州一起粉塵爆炸造成13人死亡。2011年，成都富士康廠房粉塵爆炸致3人死亡，10多人受傷。2010年河北一家淀粉廠粉塵爆炸造成19人死亡。

許開立還提到，1987年哈爾濱亞麻廠的粉塵爆炸事故轟動一時，造成死亡58人，受傷177人，工廠夷為平地。這也是中國安全生產歷史上最大慘禍之一。

根據維基百科英文版，世界上最大的粉塵爆炸，發生在1942年中國本溪的煤礦里，造成1549名中國礦工死亡，也是世界上最慘烈的煤礦事故。

有規不循釀成慘劇

許開立說，現在來看，昆山的爆燃應該是發生在通風管道里，而不是拋光機械旁邊。根據媒體報道，兩個月前，通風管道曾經著火，就是積塵過多的一個跡象，但沒有引起注意。

媒體報道稱：事故企業員工表示，工廠對于粉塵的預警和清洗不規范，只有一個鼓風機，隔幾個月才會去清理通風管道。還有消息稱，有員工在該企業患上了塵肺病。

2012年溫州粉塵爆炸后，國務院安委會辦公室曾開展鋁鎂制品加工安全生產專項治理。根據規定，生產場所要安裝通風除塵系統。收塵器設置在建筑物外，防雨，離明火產生處不少于6米，回收粉塵應儲存在獨立干燥的場所。每天應用不產生火花、靜電、揚塵的方法清理生產場所，禁止使用壓縮空氣進行吹掃。及時清理除塵系統，使場所盡量不積累粉塵。同時生產場所嚴禁明火等等。

還有業內專家指出，有危險的場所，所有工人的防護服、鞋、手套都要防靜電，燈也要防靜電。不少行業還建議在廠房內安裝粉塵濃度監測預警裝置。

這一切已有規章措施，但在昆山事故中顯然未遵守。許開立認為，存在粉塵爆炸隱患的，絕非昆山一家公司。

還有業內專家對媒體表示，下游企業給輪轂電鍍拋光的加工費并不高，拋光工廠為保證利潤，根本無心投資安全設備。（科技日報北京8月3日電）

左圖 昆山爆炸事故發生后，昆山血站急需各種血液，市民紛紛來到各個獻血點獻血救治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