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姐姐名叫彭淑鳳，武夷山市五夫鎮毛廠村人，今年46歲。她一生的不幸與坎坷讓人難以想象。

8歲那年，正在讀小學二年級的她，因母親不幸去世，人生從此改寫：無法上學，小小年紀的她開始為家而操勞。

姐姐在家排行老三，她10歲那年，大姐出嫁，大哥又一直在外讀書，父親是村支書，后又到村茶果場當場長，常不在家，撫養弟妹的重擔便落在她稚嫩的肩上。

人家都說，沒媽的孩子很可憐，可我和弟弟不覺得，姐姐什么事都為我們考慮得很周到。我和姐姐的年紀只差2歲，姐姐像樣點的衣服都讓給我穿，一點好吃的東西都讓給我和弟弟吃，自己從來舍不得吃。

姐姐的能干在村里是出名的，她不僅在家洗衣、做飯、整理家務，讓我和弟弟安心讀書，還去參加生產隊勞動，為家里掙工分。14歲時被評為村里的勞動能手，獎勵了一件寫有“勞動光榮”的白色背心。那天，姐姐回到家不知有多高興，她對我和弟弟說：“我沒有讀到書，你們要好好讀書，我好好勞動，全力支持你們讀書。”

母親去世時，弟弟彭德進才2歲，至今在他的腦海里沒有“苦”的記憶，姐姐就像媽媽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記得弟弟6歲那年的一個冬日，由于弟弟不小心跌坐到火盆里，屁股上燙起許多水泡，姐姐邊哭邊抱著弟弟向四鄰求教，得知可用草藥敷，姐姐扛起鋤頭滿山找草藥，回來后，立即洗凈搗爛給弟弟敷，還整晚抱著弟弟。在之后的10多天里，姐姐每天迎著刺骨的寒風上山挖草藥，一天為弟弟換藥四五次。

雖然在外人眼里，我們這個家是殘缺的，但我們卻感到家很溫暖、很融洽，姐弟3人從未吵過嘴。有鄰居說，這家的孩子怎么這么乖，都不要大人管的。我知道答案：姐姐就是我們的家長，她是以她的勤快、愛心管理著我們，給我們樹立了一個很好的榜樣。因此，放學回來，一有空我就跑到山邊，學姐姐帶一捆柴火回家；弟弟稍長一些，也懂得幫姐姐做些事情。

姐姐用她那小小的肩頭，撐起了這個家，使得我和弟弟都讀到高中畢業。

二

我高中畢業那年，20歲的姐姐出嫁了。姐姐、姐夫恩愛甜蜜，勤勞吃苦，小日子慢慢好起來。他們生了2個兒子，在村里建起了第一棟用磚塊砌的房子，我和弟弟回到村里，都在姐姐家吃飯。

1991年7月的一個夜晚，姐夫因一場意外不幸致死，那時，2個外甥一個8歲，一個5歲。

命運又一次殘酷地打擊了姐姐，姐姐成天以淚洗面，怎么辦？對于一個毫無生活來源的女人來說，如何撫養兩個孩子？最后，姐姐擦干眼淚開始向命運抗爭。

姐夫死后，姐姐在抽屜里找到姐夫留下的欠賬單：銀行1000多元，村里兩個小店一個80多元、一個30多元，姑姑家2只小豬苗的錢，請人犁田的錢。很多人勸姐姐，這些錢就不要還了，而且大家也不打算叫她還。可姐姐就是不肯，她說：“欠錢就要還，欠公家的錢更要還。”那年春節過后，好強的姐姐第一個任務就是還銀行的錢，她賣了拖拉機，賣了豬和家里值錢的東西，還清銀行的本和息。然后，為還錢和撫養兩個孩子，姐姐開始了艱辛的打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