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港鄭應諧:理想閃金光

鄭應諧和他的金雕作品 林娟 攝

彰化鹿港金雕藝人鄭應諧家后門的門楣上鐫著兩個字“興郡”。“那代表著我的老家興化。興化就是現在的福建莆田。”他告訴登門拜訪的記者，并興致勃勃地到小花園里翻找出一個黑色的大陶罐，說那是當年從福建開到臺灣的貨船上用來壓艙的酒甕，“那時酒甕里裝的不是酒，而是腌菜。”

鄭家從祖父那一代自莆田移居臺灣鹿港，至今，鄭應諧仍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與老家發生著聯系，那就是金雕媽祖像。在他的茶室里擺著一尊重達35公斤、含基座高約100厘米的金媽祖像，通體金光閃閃，耀眼奪目，媽祖的神情面貌端莊慈和，衣裝配飾華美精致，媽祖的頭飾甚至可以拆解成一塊塊，由此可見其手工之細致精湛。這尊金媽祖像，鄭應諧是以莆田湄洲媽祖祖廟的媽祖像為原型創作出來的。為此他曾專門到湄洲祖廟考察，而“臺灣迎媽祖”則把場景設置在了鹿港。這組金雕作品生動表現了媽祖繞境出巡時的熱鬧場景，陣頭表演鑼鼓喧天，報馬仔和信徒穿轎底、歌仔戲謝圣母、舞龍舞獅……三百多個人物穿插其中，除了陣頭、信徒外，還有叫賣小販、看熱鬧的民眾，甚至搶鏡頭的媒體記者，個個惟妙惟肖，傳神至極。

“人家都說雕刻是化腐朽為神奇，藝術家用自己的巧手把普通的材料點化成一件藝術品，從而提升它的價值，而金子本身就很貴重，我拿它來做材料，雕、刻的損耗很大，這樣做真是太奢侈太傻了，可沒辦法啊，我14歲進銀樓做學徒，五十多年來所熟悉的就是金子這種材料，所掌握的是打金的技術，只能用金子來實現我的藝術理想了。”鄭應諧一邊泡茶一邊說。用來泡茶的是一把金茶壺。而他從單純打金器轉為做金雕，誘因就是金壺。

大概十幾年前，臺灣玩壺熱興起，有回一位朋友拿了把昂貴的紫砂壺和鄭應諧一起把玩，當得知那茶壺的價格后，鄭應諧忍不住感嘆：“這也太貴了吧，我用金子來打都沒那么貴！”本來這只是個比喻，卻激發出那朋友的靈感，慫恿鄭應諧真的用金子打一把試試看。鄭應諧來了興致，回去就真刀真槍地干了起來，經過反復試驗，終于用整塊的純金，雕鏤出一把金閃閃的茶壺來，壺身、壺柄、壺蓋上都有精致的龍鳳浮雕和圓雕，不僅具有實用性，還有很高的藝術性和觀賞性。因為金壺保溫性好，散熱慢，泡出來的茶還真是別有韻味，再加上“喝金茶”是好彩口，他的金壺推出后供不應求。

從雕金壺開始，鄭應諧的創作激情迸發。他打破了傳統金器制作為了爭取零損耗而僅僅敲、打、壓的做法，以藝術創作為指歸，大膽地對貴重的金子進行雕琢、鏤刻，創造出《金雕鹿港百年》、《鹿港廟會》、《魁星爺》、《竹林七賢》、《達摩祖師》等一大批優秀作品，將自己的童年往事、佛學悟道心境、鹿港滄海桑田的見聞等一一展現，作品栩栩如生，飽含感情，曾獲臺灣傳統工藝獎。

“做金雕，要有‘六力’，體力、耐力、眼力、毅力、功力、財力。我現在年紀大了，漸漸地力有不逮，所以更要抓緊。藝術創作是無止境的，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做出自認為最好的作品，所以我要做到最后一口氣。”鄭應諧說。在他看來，藝術與黃金唯一的相通之處就是，它們的“質”都是永恒不變的，這也便是它們最大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