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漂亮時尚，寫得一手行云流水的文章，是小城赫赫有名的作家，受人愛戴。宴請，講學，每天眾星捧月般地忙得花枝招展。

他是普通工人，外表一般，天性木訥，除了本職工作任勞任怨外，沒有任何建樹，業余愛看港臺影視劇還有武俠小說。不管是外貌和內在，他們都格格不入，那么不般配。別人說她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她笑，他是把鉆石當土塊呢。

正因為不懂欣賞，他對她才沒有高深莫測的距離、敬而遠之的崇拜，沒那么多擔心和猜疑，他知道她離不開他呢。

在他眼里，她只是他平庸的妻，一點也不聰明。去菜市場買菜永遠是小商販們欺負的對象，她永遠算不出四舍五入，弄不懂分毫之間的差別。同樣的價錢，人家買的幾乎比她多一倍。如果她自作聰明地說：“要夠秤呀，我會認的”，小販馬上遞過秤桿給她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星星點子，讓她如同看天書，哪能認得。

她分不清東西南北，沒有一點方向感。如果車在她居住幾十年的小區繞上幾圈，她準迷路。

不止這些，生活中她不能自理的事很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也很多。她還有周期性的歇斯底里的神經質，當她發作的時候，一改平日溫爾文雅的形象，如潑婦罵街般沒有理智。

很多時候，她離不開他。跟著他買東西，她不用討價還價，小商販那些花招他一眼識破，用不著她秀才遇到兵般講不清楚。如果外出辦事，不管是異域還是本地，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放心地拉著他的手，因為她知道他總能帶她走出迷霧。而當她失去理智的時候，他便避其鋒芒，默默地當她的出氣筒，當疾風暴雨過后，她又是他溫順的妻，而這一切外人哪能知曉？

有時候她暗笑，那些追逐者夸她，知書達禮，雍容華貴，要是看到她生活中的另一面，還不逃之夭夭，惟恐避之不及？

婚姻只是一襲布衣，普通、樸實、貼身，才是真正的圍城風景。顯然她是聰明的，他也是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