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26日，第六屆中國泉州國際木偶展演舉行，來自世界11個國家和地區的木偶藝術家們齊聚泉州，為觀眾帶來各類精彩絕倫的木偶表演。在這當中，晉江布袋木偶戲以獨特的地域文化風格與創新的編劇表演形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布袋木偶戲，又稱“掌中木偶戲”，流行于閩南地區，距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表演過程中，演員手套在木偶頭下方布袋型的衣服里，以手指手掌操控木偶展示角色。2006年，晉江布袋木偶戲被國務院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蔡美娜在《番婆弄》中一人飾兩角。受訪者供圖

指掌轉動，手中木偶靈巧扭動，搭配生動的臺詞與唱曲……近日，在晉江市掌中木偶藝術保護傳承中心，泉州南派布袋戲省級非遺項目代表性傳承人蔡美娜一人操控兩偶，表演著掌中木偶小戲《番婆弄》。作為一名“80后”，蔡美娜已經和晉江掌中木偶相伴20余年。近年來，這項藝術正如老一輩藝術家期望的那樣，逐漸走向更大的平臺，而在這背后，離不開蔡美娜等代代“偶人”不舍晝夜的堅守與努力。

豆蔻年華投身掌中技藝

蔡美娜自孩童時期就對戲曲表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小時候，每逢村里來了戲臺班子表演高甲戲、梨園戲等，她都要跟著長輩前去看戲，坐在板凳上聽完整場戲，散場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對戲曲的興趣催生了學習的動力，聽聞村中有個南音社，讀小學的蔡美娜約上同伴一起到南音社報名學習南音。音色較好的她吸引了老師的注意，在小學畢業那年，老師推薦她參加福建省藝術學校泉州分校木偶班面試。帶著好奇與興趣，蔡美娜走進了面試教室。“面試現場，蔡美娜演唱了一曲南音，在聲音條件與身高上都有優勢的她很快得到認可，通過了面試，也就此開始了與掌中木偶的不解之緣。

晉江木偶傳承中心的演員們在練習掌中木偶技藝。受訪者供圖

在木偶班，蔡美娜師從南派木偶藝術大師李伯芬，老師的嚴格要求與悉心教導令她印象深刻。“在學習的第一年，我們基本都是在練壓指、劈指等基本動作，看似簡單，其實是最重要的基礎，必須練扎實了。”蔡美娜回憶道，李伯芬老師對大家的要求便是要勤學勤練，還要能吃苦。因此，每天凌晨五六點起床洗漱后，喝上一杯淡鹽水，蔡美娜便開始練習。有時舉手練習練得雙臂酸痛，她依然咬牙堅持，“最主要的還是興趣與熱愛，支撐我堅持了下來。”

“要做傳承人，就必須全面地學，只做一個行當是當不成傳承人的。” 蔡美娜對李伯芬老師這句話記憶猶新。據她介紹，掌中木偶表演中同樣有生旦凈末丑幾個行當，每個行當都有門路技巧，全部掌握好不容易，但老師不僅懂得各個行當，還能就不同學生的特點進行針對性教學，令她十分佩服。“老一輩藝術家的這些本事需要我們學習傳承，我也很努力去鉆研，希望能像老師一樣掌握全部行當，傳承這門藝術。”

青春年華致力傳播偶藝

從學校畢業后，蔡美娜便進入晉江市掌中木偶劇團（現晉江市掌中木偶藝術保護傳承中心）工作。剛到劇團，蔡美娜便接到了一項艱巨的任務——參與劇團與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聯合拍攝的52集木偶電視連續劇《白玉堂》。面對這項任務，蔡美娜心中十分忐忑，看著厚厚的劇本，一咬牙投入了練習。在拍攝的半年多時間里，自己琢磨角色，練習動作，記好臺詞，最終《白玉堂》播出后收獲了良好的收視率與口碑，讓蔡美娜終于松了口氣。

這次經歷也讓蔡美娜認識到，作為一名掌中木偶戲演員，最有成就感的便是這項藝術為大眾所知、被大眾認可，因此她開始思考如何更好地傳播這門藝術。

蔡美娜向外國友人傳授晉江掌中木偶技藝。受訪者供圖

為了讓更多人了解晉江掌中木偶戲，蔡美娜與劇團同事克服種種困難，堅守在表演領域傳播這項藝術文化。2016年，第五屆上海國際木偶藝術節上，蔡美娜表演完畢回到后臺，一名外國嘉賓便找到了她，跟她學了幾個掌中木偶的表演動作，“雖然我們語言不通，但是藝術是沒有界限的。”這次經歷給蔡美娜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意識到將這項藝術繼續傳承并發揚創新的重要性。“‘木偶人才培養計劃’在2012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優秀實踐名冊，作為南派布袋戲省級代表性傳承人，對發揚傳承這項藝術，我也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蔡美娜赴摩洛哥參加第十八屆世界中學生運動會接旗儀式演出。受訪者供圖

2018年5月，2020年世界中學生運動會的接旗儀式在摩洛哥舉行，晉江市在接旗儀式上帶來了四分鐘的表演。在這過程中，蔡美娜與劇團同事操控著掌中木偶，舞動一條長綢，向世界各地的觀眾展示一場精彩的演出。今年7月，外交部福建全球推介活動現場互動交流中，蔡美娜帶著晉江掌中木偶驚艷亮相。11月18日，福建省經貿和文化旅游推介會在法國巴黎舉行，在本次推介會上，蔡美娜以一場精彩的掌中木偶戲贏得了現場觀眾熱烈的掌聲。“近幾年，晉江掌中木偶戲漸漸走出國門，讓世界更多人知道并喜歡上這份‘偶趣’，這對我們這些傳承人來說是一件欣慰的事情。”

新人接力技藝再添生機

在傳承與保護上，蔡美娜的觀點是繼承老一輩人執著刻苦的精神，并將這項非遺文化在保留精髓的同時又對內容與表演形式等進行創新。近年來，蔡美娜與劇團工作人員結合本地文化與時代主流，經歷了多年的創作打磨，完成《五里長虹》《清源仙女》等新創劇目。此外，為了貼合簡短的展示性演出，劇團演員也排練出一些片段，通過人與木偶共同站在舞臺上的“人偶合一”表演，讓觀眾可以更直白立體地了解晉江掌中木偶。在今年5月舉辦的晉江文化旅游節上，晉江市掌中木偶藝術保護傳承中心與廈門大學技術團隊合作開發的掌中木偶機器人首次亮相，與劇團演員同臺演出，這成為了傳統文化以現代科技形式呈現的一次嘗試。

蔡美娜的學生鄭森冰演示指法按壓的基礎動作。東南網記者 陳培源 攝

堅守藝術的同時，培養傳承人也顯得尤為重要。2013年，蔡美娜在工作之余來到泉州藝術學校木偶班為學生授課，在3年的時間里，聯合漳州的北派掌中木偶戲大師進行教學，培養后繼人才。鄭森冰是木偶班2013級的學生，在2016年畢業后進入晉江市掌中木偶藝術保護傳承中心實習，蔡美娜以及其他前輩的言傳身教讓她受益匪淺，“老師傳授給我們的就是，學習一定要勤奮，基本功要扎實，老一輩傳承下來的這些東西不能丟。”在對新一代“偶人”進行培訓的同時，蔡美娜也將他們帶上更大的平臺，讓這些“新鮮血液“發揮自己的優勢和特長。2017年央視戲曲春晚上，兩代表演者以新編木偶戲《金雞煥彩》獲得觀眾的認可，中流砥柱與新生力量的融合也為晉江掌中木偶戲帶來了勃勃生機。

蔡美娜到晉江市實驗小學開展木偶表演興趣班，給孩子們示范表演。受訪者供圖

如今，蔡美娜漸漸從表演往創作等方向發展，而鄭森冰等人則扛起表演的擔子。在晉江市五店市內，每天都能看到他們為游客帶來的晉江掌中木偶戲表演。盡管形式不盡相同，但每個人傳承與保護這項非遺文化的信念卻是一致的，“我們從祖輩手中接手了這項藝術，就是要讓下一代把這項藝術延續下去。”蔡美娜表示。 （本網記者 傅心玫 陳培源 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