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附屬品，民營書店倒掉不奇怪

在我看來，今天各大網店開售圖書、打折促銷，某種程度上都是為了吸引人流量，從而提升地產/電子商務平臺的估值，為將接力棒轉交到資本市場而造勢。圖書市場所代表的內容產業，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地產/電子商務等強勢行業的附屬品。

近兩年，民營實體書店上演了一出出破產倒閉的悲劇。在風入松、廣州三聯離我們而去之后，剛剛又聽到了光合作用（光合作用書店被稱為全國最大的民營連鎖書店）不能再提供“氧氣”的悲劇。與此同時，電器零售商蘇寧公布了“0元售書72小時”開業方案，放言一年內擠掉當當和卓越。不難想見，在店面租金日益上漲的今天，網店如此的打折促銷，必將使地面實體書店的銷售進一步受打擊，最后幸存的幾家民營書店將會面臨更嚴峻的考驗。

有人說，網店和實體書店的商業模式不同，如同騎兵和坦克一樣，不屬于同一個時代的裝備。然而在我看來，即使到了今天，作為特色的騎兵也有其價值和存在的必要。余秋雨說過，一個偉大的都市不完全看它接待了多少高貴的客人，還要看它接待了多少精神流浪者，而且讓他們在那兒可以和平共處。所以我想，每座城市，都應該有幾個反映城市特色的民營人文學術書店，如同圖書館、博物館、新華書店一樣，是我們業余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對它的經營和管理，應該參照公益性事業單位的標準來予以扶持。

隨著網店的興起，實體書店乃至實體商城的逐漸淡出，也是必然的趨勢。然而，在這輪產業升級中，新華書店卻并未受到影響，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屬于國有企業，既有獨家經營教材的利潤保障員工生存，同時，自有地產使其不用受到租金上漲的威脅。所以，業界呼吁的對實體書店的經營實行優惠和補貼，其實一直都在以計劃、專營等各種方式進行。而民營實體書店，則一直依靠地產商的補貼得以生存。然而以往通過提高當地人流量、從而抬升地產價值，進而獲得地產開發商補助的模式，由于房地產的畸形發展而無法持續——第三極書局在完成了抬高當地物業價格的任務后，悄然退場；單向街書店由于人流量沒有達到預期，也不得不從萬達廣場遷到了藍色港灣。

某位網店老板說過，家樂福的雞蛋便宜，是為了吸引顧客，是一種營銷方式，網店的圖書價格便宜，也是同樣的商業模式，無可厚非。在我看來，今天各大網店開售圖書、打折促銷，某種程度上，和當年第三極書局與中關村圖書大廈打價格戰一樣，都是為了吸引人流量，從而提升地產/電子商務平臺的估值，為將接力棒轉交到資本市場而造勢。圖書市場所代表的內容產業，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地產/電子商務等強勢行業的附屬品。掌控著土地和產業政策的壟斷國企，和依靠華爾街資本和硅谷技術的外企，為了這片市場而竭力拼殺，而圖書產業的興衰，逐漸失去了獨立發展的可能，淪落成為其他商業模式的附庸。

□李杰（北京 書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