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好少數幾所大學不是教育的出路

高考臨近，有關貧困地區、農村生的高考公平問題再次引起社會的關注。教育部在努力推進國家扶貧定向招生計劃的同時，也出臺中西部高等教育振興計劃，支持中西部地區舉辦一所當地最好的學校。

提高農村生在重點大學中的比例，這當然是推進高考公平的一方面。這既需要國家加大力度協調高考錄取指標，增加在貧困地區的招生計劃，更需要全面推進義務教育的均衡，縮小城鄉之間、區域之間的差距。然而，如果就把目光緊盯少數重點高校，很可能難以有好的效果，畢竟，全國重點大學的招生只有8.5%左右的錄取率，占絕大多數的學生還是只能讀普通的二本、三本和高職高專院校。

我國農村生進大學的比例近年來逐漸上升，可是進重點大學的比例卻在下降。在這種情況下，一方面要采取措施，擴大農村生進重點大學的比例，推進高考公平。另一方面，必須思考二本、三本、高職高專院校給學生怎樣的教育回報，讓他們覺得照樣“有出息”。

在不發達地區，當下普遍存在一種觀念“沒有考上一本，就不算考上大學”。之所以存在這種觀念，有多方面原因，其一，學校、社會輿論反復強調一本的重要性，讓考生和家長對上大學產生錯誤的認識。其二，我國高等學校的辦學質量近年來持續下滑，一本重點院校，由于獲得國家更多的投資，相對來說在師資力量、課程設置、教育教學中還有一定保障，而有的二本、三本和高職院校，并沒有給學生多少貨真價實的教育，價值不大。其三，就業市場中學歷歧視客觀存在，二本、三本院校的學生很難找到理想的工作，不少農村孩子發現“上大學已經難以改變命運”，就選擇棄考，有關調查顯示，我國每年棄考的學生達到200萬，農村學生棄考比例達30%。

如果這一觀念不變，就是增加一本的錄取率，也改變不了現實。農村生進入一本的學生，經過各種政策補償，每年不過增加幾萬人。事實上，這種觀念是升學教育模式的必然結果，所有學校圍繞升學辦學，而學生求學的目標也是為升學，當升學的價值變小，讀書的價值也就下降。當學生們認為自己上不了一本，就會選擇不讀高中，進而不讀初中，在小學學完之后就輟學打工。這在一些農村地區已成為一種現實，新的讀書無用論正在蔓延。

要讓農村生認識到讀書的價值，關鍵在于兩點。首先，教育要改變升學模式，不只教給學生用于考試的知識，而應該培養學生的基本能力。對于農村生應該進行相應的技能教育，否則農村學生就成了80%的學生陪20%的讀書。在只強調一本的背景中，更是90%的學生“失敗”，成就10%的成功。升學教育模式之下的教育，副作用還不止于此，接受完農村高中教育的學生，并沒有學到改變自己農村生活環境的能力，也沒有對農村的情感，只有把背井離鄉作為人生的選擇。

其次，要推進所有高等學校平等發展，只有選擇所有學校讀書，都能獲得相應的教育回報，農村生的求學路才會走得更寬廣。不然，大家都把進入重點大學作為命運上升的通道，高考的焦慮將不能緩解，基礎教育的應試風氣將更盛。只有教育多元發展，社會給每個學生提供多元的選擇空間，高考才不會扮演改變命運的角色，而高等教育學校也才能回歸到關注對學生的教育回報。這才是農村生的出路，也是所有中國考生以及教育的出路。（北京青年報）

冰啟（上海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