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出租車改革要動誰的“奶酪”

《杭州市深化出租車行業改革的實施意見（征求意見稿）》日前正式發布。《意見》規定自2015年1月1日起，杭州市出租汽車行業停止收取經營權有償使用金，實行經營權無償有期限管理，期滿后優先再配置給服務質量優良的經營者。其他還包括放開出租車總量和價格管控、改善出租車司機待遇、清理規范經營關系、成立國有出租車服務管理公司等內容。

改革貴在真刀真槍地改，貴在敢于觸動最關鍵、最要害的利益關系。杭州市出租車行業改革實施意見甫一發布，就得到了業界和輿論的正面反饋與積極評價，足以證明這將是一場敢于面對真問題、觸動既得利益者“奶酪”的改革。

和其他許多城市特別是大城市一樣，杭州出租車行業長期以來存在一個壟斷經營的嚴重弊端，公眾要求改革傳統出租車體制的呼聲日益強烈。特別是近兩年來，肇始于杭州等大城市的互聯網“專車”發展迅猛，給出租車行業帶來前所未有的強勢沖擊，傳統出租車體制改革已如箭在弦上，勢在必發。

在傳統出租車體制下，出租車公司從政府手中購買出租車經營權，然后把以低于市場價格團購的出租車，以高于市場的價格賣給出租車司機，并按月向出租車司機收取高額管理費（“份子錢”）。出租車公司購買經營權的費用并不很高，支付的經營管理成本更是十分低廉，但通過源源不斷收取出租車司機的“份子錢”，獲得了遠高于社會平均水平的超額利潤。通過政府控制出租者經營權、車輛總量和價格，出租車公司進行壟斷經營并獲取壟斷利潤，這一切的代價是，出租車運營成本被人為抬高，出租車司機被嚴重“抽血”，收入持續走低，同時出租車服務供應不足且質量不高，公眾也成為事實上的受害者。

任何改革都是要對癥下藥、興利除弊，出租車行業改革的關鍵，就是要打破傳統體制下的壟斷經營困局。停止收取經營權有償使用金，經營權和車輛產權歸實際出資人，是此次杭州出租車改革最大的重點、亮點，也是可能引起最大阻力和反彈的痛點、難點。改革之后，出租車公司無需從政府手中購買經營權，這使得他們再也沒有理由從出租車司機那里收取“份子錢”（以前掛靠在出租車公司名下的出租車司機，如果選擇繼續留在公司，就成為公司的正式員工，每月按合同規定完成一定的工作量，領取一定標準的工資）。擁有自己的車輛并自主經營的個體出租車司機，也無需從政府手中購買經營權，而只需依法繳納稅款，收入可望明顯提高。

出租車行業是城市公共交通行業的一部分，相較于公共汽車、地鐵等基本公共交通服務樣式，出租車為市民提供相對高端、個性化的公共交通服務，因此出租車的市場化程度可以更高一些，競爭性可以更強一些，但其作為公共交通行業的性質必須得到保證。公共汽車、地鐵等基本公共交通服務一般是“賠本”經營，需要政府投入和補貼大量財政資金，保證基本公共交通的正常、良性運行；政府對出租車免收經營權使用金，相當于為出租車行業也投入和補貼了財政資金，以此保證經營者獲得合理的利潤，推動市場的均衡供應和有序競爭。除此之外，杭州市還將成立國有出租車服務管理公司，與國有公交公司、地鐵公司一道，形成多層次的公共交通服務格局，這就更加明確了出租車行業作為城市公共交通行業的性質，凸顯了在打破壟斷經營、促進市場競爭的條件下，出租車行業應當具有的公共性與公益性。

據報道，交通運輸部正在會同相關部門制定深化出租汽車行業改革的指導意見和《網絡預約出租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總體思路是統籌兼顧乘客、駕駛員、企業、平臺和社會等各方的利益，重點圍繞科學定位出租汽車服務、改革經營權管理制度、構建多元化服務體系、完善價格形成機制等方面深化改革。在此大背景下，杭州市出租車改革重在打破壟斷的舉措，以及先改傳統出租車后規范網絡約租車的務實安排，都不是單兵突進或孤軍深入，其對全國其他城市特別是大城市的出租車改革，具有特別的示范和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