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人“被騙”再證院士遴選制度須改

院士推薦人輕易被騙，或因他們與被推薦者存在人情和利益關聯，或因過于迷信被推薦者的資歷，或因推薦走過場已成潛規則。

中科院院士王正敏涉嫌學術造假事件，日前有了新進展。曾在2005年推薦王正敏增選為中科院院士的7名推薦人中，有4人聯名致信中國科學院，要求對王正敏予以除名。這幾名院士推薦人稱，王正敏的行為屬于“地地道道的學術造假”；他們承認自己當初在推薦王正敏時沒有嚴格審查《增選候選人論著目錄附件材料》，“聽說王正敏是復旦大學推薦的一個老的資深科學家，我們就相信了”。

王正敏身陷學術丑聞，公眾問得最多的問題是：如果舉報材料屬實，則可以說其在科研方面劣跡斑斑，那又是如何能成功當選中科院院士的？從這幾名老院士的聯名信來看，問題跟院士遴選的推薦環節大有關系。王正敏此前在回應質疑時稱，《論著目錄》中“有3／4都是正經八百的學術論文”，換句話說，至少有1／4的申報材料不符合院士增選規范。但是，推薦王正敏的那些院士卻沒看出其中的貓膩。

翻看舉報者提供的證據可知，王正敏的申報材料中還包括他給學生出的選擇題、給雜志寫的小品文。即使在大街上隨便拉一個路人，也能覺察到這份申報材料的問題，但那些德高望重的推薦者們卻被王正敏給“騙”了。導致這種吊詭局面的原因可能有三個：其一，推薦者可能與被推薦者之間存在人情甚至利益關聯，這其實已屬某種潛規則；其二，推薦人過于信任被推薦者的科研資歷和學術背景；其三，推薦已成為一種“儀式”，成為走過場或潛規則。

無論出于哪一種原因，推薦環節的“失守”，都給造假者最終登堂入室掃清了障礙。在目前的院士遴選機制中，科研機構提名、院士推薦、同行評議等都是權重很高的評價標準，能得到多名資深院士的聯名推薦，必將大大增加被增選為院士的成功率——“騙”過了推薦者，基本上就等于拿到了“通關密碼”。

最近幾年，頻頻出現的學術丑聞，讓改革院士遴選制度的呼聲越來越高。從王正敏事件來看，推薦過程走過場和推薦人輕易被蒙騙，再一次證明，改革和完善院士遴選制度已經迫在眉睫。

當然，兩院院士頻頻成為丑聞主角，板子不能全打在推薦者身上，院士遴選制度的病根在于，高度行政化的學術體制給院士身份賦予了太多利益，讓院士變成了一個被神化的符號。在現行制度下，某位學者被評上院士就會成為國家欽定的終身權威，且能在學術資源分配、學術評價、國家重大課題申報等方面，享有基本不受制約的權力。正因如此，眾多學者和科研機構不擇手段想爭奪院士榮譽。

明乎此，要推進院士制度改革，除在推薦、審批、公示等環節嚴格按規章制度辦事之外，最核心的努力應是對院士身份“去利益化”。只有讓行政的歸行政、學術的歸學術，剝離附著于院士身份的學術、行政和經濟利益，才能減少院士遴選亂象。十八屆三中全會讓院士終身制成為了歷史，并明確要求“實行院士退休和退出制度”，這其實給清理院士隊伍中的品行不端者提出了要求、提供了依據。

新華每日電訊 易艷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