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目擊

地點：烏魯木齊市中級人民法院

目擊者：本報記者潘從武 本報通訊員饒俊華

47歲的王某沒有固定工作，依靠71歲母親的退休工資和做保姆的錢補貼家用，卻不懂感恩，常年酗酒，毆打家人。今年4月15日，王某酒后再次對母親拳打腳踢，且未及時送老人去醫院救治，老人煎熬了4個多小時后死亡。

近日，王某被指控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在新疆烏魯木齊市中級人民法院受審。

庭審中，王某承認公訴人指控的事實，對于罪名中“故意”一詞卻一再辯解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喝酒了，腦子不清醒，她要不堅持出門就不會出這事……”

面對王某只為自己開脫而不知悔罪的態度，法官直指其“人生觀、世界觀發生扭曲，思想上毫無敬老孝老意識”。

8月23日下午4點30分左右，戴手銬的王某在法警押解下走進法庭。旁聽席上，除了兩名記者，沒有任何人。

公訴人指控，今年4月15日下午7點，王某與母親魯靜因瑣事發生爭執，在米東區二鋼家屬院其家樓下單元門前，王某對其母親進行毆打，在老人倒地后，仍對老人胸腹部猛踢數下，并將老人強拉回家。晚上23點，王某發現母親死亡，報警謊稱其母因病死亡，后在家中被公安機關當場抓獲。

經鑒定，魯靜系他人用鈍器(拳腳)致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胸肋骨粉碎性骨折，導致創傷性休克及血氣胸而死亡。

“我現在知道錯了，我不孝順，打過我媽。”聽完指控，王某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說，“我不是故意的。”

王某說，案發當日下午，他與朋友喝酒后回家，母親正在看電視，母親說，要去王某姐夫的舅舅家找他姐。“我從來不認這個姐夫，我經常對我媽說，不要相信他，不要把錢都給他。”

王某稱，他不同意母親出門，但母親執意出門，他就在過道里阻攔，又舉起了拳頭。“我當時喝酒了，又在氣頭上，她在過道里喊，大家都聽到了，我覺得很丟人。”王某說，“她要不出門就不會出這事。”

對于公訴人指控其“報警謊稱母親病逝”，王某辯稱，自己到現在都回憶不起來，當時報警到底是說“病逝”還是其他內容。

“他毆打母親是常事”

面對王某的辯解，公訴人宣讀了17人的證言證詞，其中有王某的女友、姐姐以及當日目睹其毆打母親的鄰居等人，眾人均證實了王某長期毆打家人的事實。一位鄰居稱，王某早就應該受到法律的嚴懲。

鄰居們證實，案發當日，魯靜出門后，突然想到外套落家里了，工資卡和錢都在外套口袋里，她便向一個剛走進樓道的鄰居求助：“求你幫我攔住他，我回家拿外套，我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當王某沖出來時，這位鄰居擋在魯靜前面質問：“你干嗎！她是你媽，你怎么能打她？”王某說：“這是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管！你給我讓開！”該鄰居見魯靜拿上衣服跑出樓道口，便回家了。

誰知，王某跟著跑出樓道，沖上前一腳將母親踹倒在地，魯靜大喊“救命”。

王某邊踹邊用拳頭打母親的頭說：“你再喊，我打死你！”魯靜跪在地上，雙手緊抓單元門，哭喊著：“我要去醫院……”王某的拖鞋在踢打時斷成了兩截。鄰居們上前阻攔，均被王某威脅止步，一個女鄰居看不下去，打了110報警。

民警趕到時，魯靜已被王某拽著頭發拖回家中，魯靜躺在地上呻吟。王某告訴民警：“我媽有精神病，老是往外跑，我只能把她拉回來。”

這時，王某的女友下班回來，見狀沖上去打了王某一耳光質問：“你又打她，打死了怎么辦？”王某卻說：“打死我坐牢！”民警讓二人將魯靜帶去醫院檢查，二人答應了。

民警離開后，王某與女友將母親抬到臥室的床上，便回到客廳看電視。23點，二人發現老人死亡。

王某忙打電話叫來一位朋友，稱母親摔死了。朋友見老人有傷，知道王某又打他媽了，便說：“你完了，快打110報警吧。”

隨后，王某打110謊稱母親在家因病死亡。民警趕到，發現魯靜全身是傷，當即立案。

“我自愿放棄民事賠償。”王某的姐姐稱，王某好吃懶做，常向家人要錢，不給就打。父親去世前，也曾遭王某毆打，自己和母親也常被毆打。她表示，希望法庭能夠嚴懲兇手。

命案庭審無人旁聽

據了解，1983年王某從部隊復員后，便開始經常酗酒。1990年因非法制造槍支罪被判刑3年，1992年釋放，一直未婚。

魯靜的干女兒在偵查機關稱：“我干媽的存折都不敢放在家里，都是讓我幫她保管。我告訴干媽，王某再打你，你就報警，可是干媽又怕他真的被警察抓走。”

公訴人認為，王某開始告訴朋友母親是摔死的，報警又謊稱母親是病死的。直到面對其母親被撕扯散落在過道里的頭發、扯爛的衣服等證物及證人證言，才承認自己的罪行，應當受到嚴懲。

直到最后，王某仍在辯解自己“不是故意的”。法官讓其回頭看看。王某認真地回頭看了看空空的旁聽席。

法官問：“法院通知你家人開庭，知道為什么沒有一個親人、朋友來嗎？”

王某說：“他們恨我。”

法官說：“你是個47歲的壯年人，母親71歲，你覺得她能承受一次次毆打嗎？你打死母親不是偶然，是必然，這次她如果僥幸活下來，那下次呢？一個老人，用退休金、做保姆的錢補貼家用，養你這個大男人，你回報了什么？”

“你母親要去找你姐姐，你為什么要攔著她？孝最根本的含義就是順從，殺害母親是喪失人倫的行為，現在連你的親姐姐都要求對你嚴懲，因為你不珍愛生命、不珍惜親情。”

此刻，王某終于低下頭說：“我愿意接受最嚴厲的懲罰，絕不上訴。”

法庭將改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