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兩名北京律師因在一次執業中不滿法庭作為而中途退庭，以示抗議。北京司法局以此為由，作出了吊銷兩律師執業證書的決定。其處罰之重，至今罕見。坊間傳言，此兩名律師經常從事敏感案件辦理，故才有此結果。

這不是孤立事件。筆者認為，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如果這個趨勢持續下去，將對社會穩定起非常負面的作用。

律師是引導所有社會糾紛走向法庭的啟動者，沒有律師的啟動，法院的中立審判者往往會無所作為，畢竟法院是消極的仲裁者，而司法機關中的警察、檢察官雖然可以積極作為，卻只是代表公權力的一面，如果沒有律師代表私權的抗衡，公信力是不會產生的。反者，道之動。想一想世界上沒有律師的國家是怎么一回事吧。或者回到中國，“文革”中沒有律師的年代是如何黑暗？無論如何，恢復律師制度都是中國政治的一大進步。照理，劫后重生的律師，應當慶幸并感恩。

那為什么律師會不知足？剛恢復律師制度時，律師的身份是國家公務員，現在很多律師腰纏萬貫，律師似乎真應當知足了。不過，腰纏萬貫只是社會對律師多面性的一個誤解，事實上，律師的平均收入未必比警察高。認為律師有錢，這個看法或是源自香港的電視劇集，或是成功律師的形象廣告，就如律師像騙子這個看法一樣，往往事出有因，查無實據。由以上看法來看，律師應當知足，應當感恩，但這不該是全社會固步自封的理由；不知足，才有進步，社會才有進一步改革的動力。

律師不知足的原因很多，希望有清廉的法院，希望有高水平的法官，希望有更公平的立法，希望有代表性的協會等等，這些不知足，無一不是希望這個社會走向政治文明，更充分地保障私人權利。如果說這個不知足是錯誤的，那么，什么追求是對的？

律師涉足社會糾紛的方方面面，深入社會各個階層，國家允許、鼓勵律師在廟堂之上議政，我們也該寬容一些律師為社會弱勢群體代言，這本身就是設立律師制度的初衷。如果沒有這些寬容，我們回到蘇聯式的律師制度即可，為什么要讓律師走出公務員隊伍呢？如果說，當初松開律師的手腳是為了經濟建設，那么在當下社會矛盾突出的時代，也該松開束縛律師的手腳的另一根繩索，讓律師為政治文明服務。

正常處罰律師中的害群之馬，是為律師行業的健康出發，深受律師的歡迎。然而，最近，北京司法局吊銷兩個律師執業證書的行為，無疑是對“刺頭”律師的打壓。司法部最新出臺的《律師和律師事務所處罰辦法》中有諸多模糊規定，要知道，法不可知則威不可測，此《辦法》更像是威懾律師的利器。從短期看，似乎會有效，因為作為律師一員，我已經很擔心，然而，如溫總理經常引用的林則徐的話所說的，“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對社會矛盾，執政者更應疏而不是堵；應該去建設，而不是去打壓。

（作者系律師）